陈忠实:关中“冷”汉
4月29日清晨,陕西作家陈忠实因舌癌在西安去世,才73岁,还太“年轻”。昨天,遗体告别仪式在西安殡仪馆举行。他头下枕着的,是一本1993年版的《白鹿原》,遂了三十年前立下的那个用一本书“垫棺作枕”的愿望。
作者:张玉瑶
一部50万字的《白鹿原》,为陈忠实赢来了1997年的茅盾文学奖,也让这个关中作家的名字留在了当代文学史上。从写作本身来说,陈忠实不是天才型而是勤奋型的作家,属于大器晚成的那一种,他整整写了六年(或者可以说写了快三十年),才把《白鹿原》交到《当代》杂志编辑手里。这时他已经整整五十岁了。“连生命都交给你们了”——这是编辑们来西安取稿时,陈忠实差点脱口而出的话。
见过陈忠实的人说,他朴实憨厚得像个关中老农。发愿写《白鹿原》,乃是受着一种“写不出一部死了可当枕头的书,这辈子就算白活”的迫切意念的催促;为写作做准备时,他能平心静气地抄写着大量明知无用的旧县志,只为“进入一种业已成为过去的乡村的氛围”;书写成了,待评价和赞美纷至沓来,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冒出一句“真真唏了个大活”。用关中方言来说,他着实有股“冷”劲儿:直率,刚正,硬干,倔强,认定了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这样一种典型的关中人的性格。他用“冷”劲儿写完了小说,如同他的白嘉轩、鹿兆鹏、黑娃、白灵们在白鹿原上用同样的“冷”劲儿度过了各自不同的人生,“得意着或又失意了,欢笑了旋即又痛不欲生了,刚站起来快活地走过几步又闪跌下去了……”
生在农村长在农村,陈忠实的书写源头不来自于文学教育,而是来自于自身长期的乡土生活经验。一“冷”到底,贴着关中大地的写作姿态,让他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纷繁新异的文学潮流中,偏守腹地一隅,延续着乡土中国的现实主义脉络,并在这种延续之上,寻找传统文化所承载的虽缥缈却令他信赖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