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岸,彼岸》:将众多的人和事融进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之中
凡创作者,大抵希望自己的作品能切近现实、反映现实,只有这样,才能引来更多读者的青睐,与之共休戚、同悲欢。然而看一看热闹繁华的文坛艺苑,却常常是细雨穿林打叶声,鲜有佼佼者出现,原因无多:一是艺术作品产生于现实生活之后,从现实生活到文艺作品需要有一个孕育、酿造的过程;二是如果浮光掠影匆匆就笔,难免枝叶葱茏却根系不深,摇曳几日,也就黄叶落地了。近读中国华侨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小说《此岸,彼岸》,深有感触,不禁好奇作者胡玉琦是从哪里积累的素材?
作者:李硕儒
当我提出自己的疑问时,胡玉琦笑了:“准备写这部小说还是四年前的事,也是因缘际会……”原来那会儿她听了一位在美国创业三十多年的朋友的真实经历:改革开放之初,这位朋友即留学美国,凭着智慧、胆识与勤奋,创办了一家高科技公司。公司快速发展,没过几年就跻身于华尔街上市公司之列,他的信心更足、步履更快,不惜高薪聘请白人精英管理团队。两年后,公司的各项事业腾飞,他聘任的白人精英们却越发心有不甘:凭什么一个跨洋过海的人地位比我高、赚钱比我多?于是他们开始仔细查找公司的管理漏洞,然后花公司的钱聘请美国律师钻美国法律的空子,进而将董事长拉下神坛,不准他参与公司的一切事务!这位视公司为己出的董事长怎能容忍自己的公司被别人抢走?他舍出身家性命,花更高的价钱聘请美国精英律师团与之战斗,经过两年多的诉讼与反诉讼,终于夺回了自己的公司……为此,胡玉琦专程飞到美国,从西雅图到旧金山再到洛杉矶,与定居美国的胡珊共同经历了一番身心的观察、体验和切磋,她觉得必须要写这个故事,只因其中有十分典型的代表意义。
资料图,王海欣 摄
现如今,有不少人陷入了对美国社会现象与本质的迷思:只要日月清平,美国的环境确实舒适,当地人热情、礼貌、幽默、淳朴,有时甚至会让你觉得他们单纯得发傻,但有两个禁区——一是金钱,二是种族。只要沾上前者,定是锱铢必较;至于后者,必是美国优先、白人至上。胡玉琦和胡珊一下子找到了创作的切入点——文化,正是东西方文化的不同,导致了矛盾的出现。
正如《此岸,彼岸》里展示的中国环境:江南禅城天缘江虽然不大,却以其大视野、大格局,从目光到实践,皆融入国际政治经济循环的大环境;如安氏集团公司等上市公司已多如雨后春笋,生于斯长于斯的魏亦也怀揣辉煌的梦想,去美国闯荡……从这块文化沃土中成长的好人、坏人,抑或亦好亦坏者,血脉中都流淌着此地的文化基因,就比如注重修为、一心想做个好官的魏臻摆脱不了欲望的诱惑,因其贪婪之妻索贿罹罪入狱,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与初衷完全背离,他自责无门,痛悔无期,猝死狱中;其子魏亦虽欲海难填,先伙同美国白人精英抢走同胞查理汤的公司,又圈走家乡父老的血汗钱,终因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于魂不守舍中被白人精英杰克恶意相撞,从洛杉矶的高山上滚落……
以文化心理塑造人物既艰难又复杂,如运用得好,可以达到其他手法都难以触及的生动与深刻。但无论任何民族、任何国度,文化因人们所处的地位、层级、群落而分野甚至大相径庭,这就是文化的复杂性、深刻性以及魅力所在。《此岸,彼岸》的作者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且运用得恰到好处:以杰克为代表的白人精英明明是在抢夺华人查理汤一手创办的公司,还美其名曰“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只因他们心里装的只有美国优先、白人至上,一切我想要的东西都应该归我所有。而美国文化精英弗兰克从第一次见面就视叶媛媛为“东方的艺术”,呵护她、包容她,甚至对养女也视如己出;他还不懈地追寻那幅珍贵的东方艺术品《洞山开悟》,并将其送回中国。无论艺术还是妻女,他都不是为了占有,始终欣赏、保护,以求各自得到满意的归宿。
一方是欲望、狂妄与霸权,一方是信仰、良知与救赎,《此岸,彼岸》将众多的人和事融进东西方文化的碰撞之中,所以好看,所以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