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五色土】 李培禹:刻骨铭心“五色土”
新年伊始,我在广西北海接到了一条来自京城的祝福微信。我高兴地拿给同行的朋友看,说,这是北京晚报“五色土”年轻编辑张逸良发来的。逸良的新年问候,很可能是群发的,他不一定知道,我为什么如此“当回事儿”,甚至有点兴奋。
作者:李培禹
每逢佳节倍思亲。我想起与我相交近四十年,堪称我和众多作者良师益友的“五色土”副刊的老编辑李凤祥先生了。多少年了,每至年终岁尾,我都能如约接到凤祥老师寄来的贺岁明信片。这传统,从他还是一名副刊编辑起,到他担任了副刊部主任,后来升任北京晚报副总编辑,从未缺失过。而我,从一个大学生投稿者、文学青年、后来毕业分配至报社和他成为同事,直到我也退休离开报社,我都会认真地打电话或回短信,祝他幸福、健康。2015年11月,凤祥老师因病驾鹤西去,我再也收不到他的新年祝福了。
我与“五色土”的缘分久矣。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北京晚报得以复刊。那时每天只有四块版的晚报,却总有一块副刊版面,大名鼎鼎“五色土”。尚在大学读书的我登长城后写了一首诗,不揣浅陋,寄给了凤祥老师。几天后,在学校图书馆的报架上,我竟然读到了那首诗《和长城握手》。后来凤祥老师告诉我,是这首诗中“用不着山谷录下豪迈的誓言/握手,十指连着心头!”打动了他,“接到就上版了。”我到报社也成为一名编辑后,时常去他的办公室,目睹他埋头在堆积如山的稿件中,手执一管狼毫毛笔,精心改稿、编稿的情景。我深知,在“五色土”这块文学园地发表作品是很难的,对此始终抱有敬畏之心。今天回首来时路,我十分感恩,因为我最想在“五色土”上发表的文字,大都能如愿刊出。凤祥老师及接任他的高立林、骆玉兰等几任编辑,他们是众多作者的知音,也是我的知音、好朋友。
不妨说说于我是“刻骨铭心”的几篇小稿吧。
有一个时期,我的工作、生活都跌入了谷底。从一线记者的岗位上分配到夜班,做检查校对人员。为不让自己消沉,我下了夜班坚持看几页书,总是在黎明时分才掩卷而眠。一天深夜,灵感来袭,我把感受写进了《寂寞》一诗:“寂寞是走不出的冬天/北风累了,落雪无言/有人问你或没人问你/都知道此时已是零点/寂寞是泥泞中的跋涉/沉重时却哼着一条小船/记忆里褪色的和不褪色的/怎么都迷蒙了你的双眼……”其实,我发自内心的呼喊是最后两句:“寂寞,是一种情感/寂寞,是一种尊严!”这诗能发出吗?我把它装进信封,来到楼上“五色土”编辑室。天还早,没有人来上班呢。我匆匆写了“留交凤祥老师收”,便赶紧离开。几天后,我刚到夜班办公室,文书“胖弟弟”(实名李凤海,大家都亲切地称他胖弟弟)就把留好的晚报交给我,说:“有你的诗,我给你多留了两份。”
那该是一次“刻骨铭心”的创作吧。若干年后的若干年后,我有机会请周涛朗诵我的作品,便找来几篇请她选,涛美女一下选中的正是这首《寂寞》。
还有一次是失去我中学时代的恩师贾作人的疼痛,我在泪水中写就散文《春节,少了一个去处》。我对编辑小骆说,我想发“五色土”。她精心编辑,删改得当,很快在“五色土”副刊的头条位置刊出。那年北京市中考刚结束,我就接到多个电话,原来宣武区的中考语文试题,就有这篇署着我的名字,注明选自《北京晚报》的“现代阅读文”,答对全题的分数是十二分。后来又有不少省市告知我,他们也把这篇散文选入了当地的语文试卷。
在业余作者中,我自认算比较勤奋的,但在“五色土”上发的作品并不多,缘于她在我心目中是文学殿堂中的圣殿,不是“刻骨铭心”的文字,不拿给编辑添堵。这里,我还要深深地致谢一位不知具体是哪位的编辑。我的父亲去世后,我把心中的老父亲写成文字,“五色土”又是很快用出。当我展开刊登它的报纸的一瞬,我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只见标题“父亲”的两个字上,分别加上了黑色的圆圈儿,恰像我们给父亲墓前献上的花圈。作者、编者、读者,情同此心,心心相印,这是我要对走过六十年风雨路,与我情缘四十载的老朋友“五色土”发自内心的赞语和祝福。
伴着新年到来的钟声,我打开手机给逸良编辑回信:“贤侄(笑称):祝福微信及寄来的年历收到了,谢谢了!在你身上,我看到了五色土老一辈编辑家的影子。”
新春快乐,“五色土”的所有编辑同仁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