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北京琉璃厂逛逛荣宝斋看看黄永玉画作 最后移步此处才算圆满
早想买一个铜墨盒,省得每天磨墨,有点麻烦。如今万事都求快求方便,我们的老祖宗早就为文房四宝添了一宝,我为啥不用呢?再说了,咱又不是书法家,用毛笔写字只是书写工具上做了点变化,老习惯,也是习静养气的媒介:坐在书桌前,手握毛笔,立即入定,心绪不再散乱。
卫建民
资料图 摄:阎彤
买墨盒的事已排上日程,不能再推了,说买就买。一日下午无事,为了多走几步路,我穿过灵境胡同,在东口坐14路公交车到琉璃厂,像往常一样,先去荣宝斋看画。厅堂里顾客稀少,在二楼转一圈,欣赏新挂的作品。我爱在荣宝斋看画,因为这里的环境好,展出的作品质量比较高,用不恰当的比喻,就是“干净”,能使人眼明神旺。有好几位陌生的名字,他们的作品像磁铁一样,吸附你的注意力。依我外行的眼光看,画家的作品能登上荣宝斋的二楼,已经是经过无数次的淘汰、晋级,算是跨进绿茵场了。
下楼往西,高大狭长的西门外是黄永玉先生的巨幅《荷》。这个位置太逼仄,像悬崖绝壁,没有纵深感,还有点“堵”。我站在这里,面对这幅巨作,上下、左右、远近、局部细看,想,从技法到色彩,这幅作品都来源于民间艺术和工艺美术的启迪。火辣辣的金色太阳,是天上的神话;迎着太阳茁壮生长的荷花,是土地上的民间。想想叼着烟斗、站在升降机上的黄永玉,像个老顽童似地在创作他的巨作,我就肃然起敬。黄永玉先生有一篇长篇散文,叫“太阳下的风景”,回忆他的家族与沈从文先生的往事;巨幅画作《荷》,也是“太阳下的风景”,是画家对宇宙、生命的讴歌和赞美。
花一百多元,买到铜墨盒。我原本打算买个小的,但店里只有一种,就先买下吧。时间还早,在底层出租的画店,我又扫视一遍。老实说,能让我驻足的作品不多;只有一家店里挂的一幅周思聪的小品很吸引我:两个村童,一男一女,女童翘起脚丫子趴在池塘岸边,黑亮的眸子盯着钓竿下的同心圆水纹。画作无名,题创作时间“九三年夏”,是画家去世前三年的作品。只有周思聪那样淳朴、谨严,又永远保持一颗清纯、善良之心的艺术家,才能发现和表现泥土地上的童趣。
走到东琉璃厂,本来打算回家,看见海王村门外的两株老槐树,又忍不住想进旧书店看看。旧书的货位区域不大,年前看到的赖少其先生的一封信札仍旧挂在这里,标价还是1.8万元。我很早就喜欢赖先生那有爨宝子碑、金农意味的书法,前几年去合肥开会,当地朋友请吃饭,席间有一位收藏家收藏赖少其的作品最多,我也没动心。对书画,我坚持多看、深思、勤问,倒不一定要当收藏家;你能把卢浮宫搬回家吗?我能欣赏,并且铭记在心,拍卖行拍出几亿元的天价画其实也早已属于我······视线离开赖先生的书信,我挨着看一架一架的旧书,突出的印象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出版的书籍,现在都按古董在出售了;而我大量买书,就是在那个年代。以旧书店的货品作为参照,同理,我的不少藏书都应该跃升为古董的层级,再换算为货币单位,本还在,利息可不少了。
最典型的一册书,是文物出版社在1977年出版的《兰亭论辨》,标价500元。我早年逛旧书店,是花三角钱买的,想不到它的身价涨到今天这般高。这是一册有学术价值的、辨析讨论书法艺术的论文合集,十六开本,文字仅120页,碑拓插图很多。我还记得当年买它时,书店里放着一大摞,尘土覆面,虽然卖价只三角钱,我也只需一册。我是买来读的,从没想过旧书能成为投资品。巡视一遍架上旧书,还是挑了七八本,看时间已是下午四点半钟,肚子有点饿了。
旧书店西门台阶旁,就是14路车站,回家很方便。想起好长时间吃的是蒸煮的饭菜,用《水浒》上的话来说,“嘴里淡出鸟来”,再往北走几步不就是全聚德吗?一个人,半只烤鸭就够了……
(原标题:琉璃厂半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