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是什么?是羊肉、农家土菜,是家门口的一株老树、半亩方塘
四哥打电话给我:“啥时候有时间一起去趟我老家,宰头羊,吃点农家土菜?”我知道,这老伙计又想家了。尽管老家门口早已没有倚门相望的父母,每年中秋节和春节前,四哥总会掐着手指算算这次回乡要带点什么,探望哪些老亲?四哥年纪尚轻时就出门打工,前半生走南闯北,如今生活安稳下来,但安徽大别山山脚下的那个村庄,老屋门前的一株老树、半亩方塘,是他永远无法抹去的牵挂。
作者:庞立群
新华社资料图
数年前的某个初夏,我与春明等几个老友在姑苏城内的一个小馆嘀咕小酌。席间,已居苏州多年的春明,说起他的故乡盐城大纵湖的故人、故土、故事,兴之所至,一时间话题不断。此后不久,我们随春明前往大纵湖,当晚入住湖畔的三官村,那里有远古农耕时代的痕迹,也有乡村振兴的雏形。三官村的田园风光、乡野美食固然让人回味,但逗留期间,春明儿时的玩伴、邻人纷纷前来走动,“醒来闻叩门,邻家荔新熟”,对久居城市的我们而言,无疑属于一份久违的美好。
故乡何处?周作人说:“我的故乡不止一个,凡我住过的地方都是故乡……我在浙东住过十几年,南京东京都住过六年,这都是我的故乡,现在住在北京,于是北京就成了我的家乡了。”尽管周作人一生游历颇广,对于故乡的界定也较为宽泛,但他还说过:“总计我居乡的岁月,一股脑儿的算起来还不过二十四年,住在他乡的倒有五十年以上……但因为从小生长在那里,小时候的事情多少不容易忘记,因此比起别的地方来,总觉得很有些可以留恋之处。”读他《故乡的野菜》、《乌篷船》、《吃鱼》之类的述乡忆乡之作,文字清淡却又饱含深情,我们或许可以这样推断,在他众多的故乡之中,绍兴想必是排在首位的。
故乡从来就不是一个地理学的概念,它与经纬度无关,与土地的肥瘠无关,也与贫富无关,只与个体的情感有关。一个没有祖坟的地方终究难以成为一个人的故乡,老友闫团长一直固执地持有这样的观点。闫团长早年由皖东小城定远入伍,在徐州服役二十余年,转业后几经辗转,最终入户苏州。闫团长的小儿出生在徐州,又随母入户上海,小儿问闫团长:“我算哪里人?徐州人、上海人还是苏州人?”闫团长不假思索地回答:“定远人。”
其实,四哥、春明或是闫团长就是生活中一如你我的普通人,正因其普通,故乡也更具唯一性。于是,每到传统佳节,故乡的人情与风物,与故乡有关的一切记忆,总会跋山涉水纷至沓来。那一刻,掩藏于各自心间的那瓶思乡的陈酿悄然启封,醇香四溢的同时,也指引着他们踏上充满幸福回忆的返乡之路。
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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