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纸很金贵,学生都用“石板”练字,童年乐趣不比“平板”少
2021-12-06 17:56

最近我给闺女买了一个平板电脑,她爱不释手,一天到晚拿在手里写字、画画、拍照、录像……当然,还会悄悄躲到一边看动画片。每当我听到她哈哈大笑的时候,不由得感慨现在的孩子真幸福。

资料图 新华社发

感慨之余,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童年时,我也有一块“板”,当然不是“平板”,而是“石板”。当时纸很金贵,一学期只有一个作业本,正面写完背面写,男孩子调皮,难免会在作业本上胡乱图画,到最后连做作业的纸都不够用了,父母便把火纸的四边切齐,用针线钉成一个“作业本”。

为了节约纸,学校要求班里的每位同学准备一块小黑板来练字或者做习题。刚开始,小黑板都是木板做的,用墨汁染黑,虽然这种黑板的外观很漂亮,但是擦不干净,使几次表面就花了。有同学的家长是做石匠的,找了一块光滑、平整的石板当小黑板,不仅好擦,水洗后干净如新,还不用粉笔,一种软性的红石块就能当笔。石板很快风靡全校,每天上下学,石板的摩擦声响成一片。不过石板也有不好的地方——男同学课间打闹,石板一碰就碎,弄得地上都是石块。当然,放学后肯定是要打扫干净的,同学们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老师的眼睛。

家乡漫山遍野都是石板,找一块来写字并不难。一些同学的石板是家长上山找的,也有自己上山找的,一来二去,难免攀比一番,看看谁的石板的石质更坚硬、表面更光滑,甚至还要比一比装饰,例如在石板四边雕花雕草,或者刻上“黑发不知勤学早,白发方恨读书迟”这样的劝学句子。

我家门前有条大河,河滩上都是鹅卵石,一天我在河滩上放牛,突然发现一块椭圆形的灰色石板,跟闺女的平板电脑的厚度相当,坚硬异常,敲击表面能发出钢铁之音。班里的男同学用自己的石板与之对撞,它竟毫发无损,名声传到其他班,有不服气的同学前来比试,下场也是一样。就此,我的石板于全校扬名,雄霸天下。虽然我的学习成绩经常垫底,但因这块石板,我在全校男同学面前趾高气扬起来。

因为太爱这块石板,我想在上面刻点花草,没想到一般的刻刀根本奈何不了它;用钢钉一点点錾,整得火星四溅,也只留下浅浅的一道白痕。我做事向来三脚猫,没想到对这件事出奇有耐心,竟然花半个月在石板上錾出自己的名字。我原想錾“黑发不知勤学早,白发方恨读书迟”的,只可惜字太多,被吓住了。錾好后,我拿着石板跟母亲显摆,母亲左看右看,夸奖道:“我儿真有天赋,錾的这条狗真像!”我大吼:“这哪儿是狗?分明是我的名字!”我妈笑得合不拢嘴:“给你爸看看。”我噘着嘴,将石板拿给父亲看,父亲说:“哎哟,这活生生就是咱家狗坐直了的样子。”

我生气了,将石板扔出门,那石板在天井里一阵乱滚,把卧在天井里打盹的狗吓了一大跳,它直愣愣跳到柱檐下看着石板。石板翻滚到天井中间,从门口看去,像张开的大嘴,朝天笑着。再看柱檐下坐直的狗,还真像我錾刻的名字……

我捡回了石板,那名字怎么擦也擦不掉。拿到学校后,有同学觊觎它许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给顺走了。我站在讲台上大声说:“谁拿了我的石板,赶紧给我放回原处,我的石板上錾有一条狗,狗坐直了的样子。”

果然,第二天,石板就出现在我的课桌下。

我把这个故事讲给闺女听,闺女立刻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对我说:“爸爸,你们那时候太好玩了!那块石板呢?我要。”我说:“都几十年了,早就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她便和我约定,放假时一定回老家找这块石板,她的眼里充满期盼和向往。

突然,我对幸福有了全新的认识。在我眼里,闺女这代人真幸福,但在闺女眼里,我的童年才更有趣。幸福是什么?其实就是喜欢,无所谓电脑还是石头。

(原标题:平板与石板)

来源:北京晚报 | 作者:赵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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