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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锡山古都记忆展引关注 回首上世纪50年代的北京城风貌

2016-08-15 12:00 网络 admin

最近,一个名为“赵锡山古都记忆展”的画展引发了不少人的关注,面对上百幅描绘上世纪50年代北京城风貌的画作,年老者惊呼:“太像了,这条街我小时候走过!”年轻人则慨叹:“当年的老北京居然这么美!”更有考据者拿着放大镜仔细研究,前门楼子到底有几根廊柱?

作者 张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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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前门一带

人们不禁在问,赵锡山是谁?其实,他并不是什么科班出身的画家,他只是一位在前门鲜鱼口附近的胡同里住了74年的北京老人。老人从小喜欢画画,几十年来,他一支笔,一卷纸,不参考任何资料,全凭脑子里的记忆,画了1000多张逼真的老北京城的图景。

“我只画自己看到过的东西”,赵锡山说,“看到的是什么样就画成什么样,肯定是真实存在的。我每回作画都是把脑中的记忆用画面进行转换,没有附加任何的夸张、修饰。”可是,看着老人那些充满童趣的画,仍然可以深深感到,隔着五六十年的时光回望童年时的北京,再真切的记忆也带上了一种梦幻般的美丽,那是老人心中的一座永不褪色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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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锡山展示自己的画卷

从小喜欢画画年过七旬办画展

一个炎热的下午,我如约来到赵锡山先生的家,前门附近一条很安静的胡同,一片青瓦灰墙,典型的老城风景,推开院门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几盆花草,一片翠竹,院子中间挖了一个小小的池塘,浮萍数片,金鱼几尾,顿觉清爽无比,把暑气全都挡在了院外。

在廊下随意而坐,赵锡山先生摇着蒲扇,一口京腔,缓缓道来,人生几十年的悲喜便在这一个下午匆匆而过。

“看见这房的大梁了吗?这么粗这么结实,修房的时候把工人都吓了一跳,160多年的老房了,那时候用料真是讲究啊!”老人眼里充满对这栋老屋的眷恋,这是他的出生地,也是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他的画中多次出现这片街区,每个院落的格局都清晰可见,因小时候串门经常出入,他家这三间高大的北房格外显眼。

赵锡山祖上是前门一带做帽子的手艺人,一直传到父亲这一辈。解放前夕,父亲用多年积蓄买下了这几间房产,不久却去世了。靠着母亲在街道做点杂活挣到的微薄收入,赵锡山和母亲艰难度日。即使生活如此清贫,童年依然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记忆。

从小至今,赵锡山最大的乐趣便是画画。“老北京人大多喜欢养鱼养鸟,我却没有这方面的嗜好,因只愿见其生,不忍见其死,画画却是自娱自乐的一项活动,谁也妨碍不着。”

家境贫寒,赵锡山没钱学画,全靠自己琢磨,竟然无师自通,美术课作业常得“甲上”,老师还给他写下了“爱钻研艺术”的评语。

“那时候,大家都说我画画儿好。”赵锡山便立下了专业学画的志愿。1962年参加高考时,他一直心心念念想报考中央美术学院,为此也做了很多准备。可是,到了该填报志愿的时候,却传来一个坏消息,因为1962年正值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国家经济困难,部分高校专业都停止了招生,很不巧,赵锡山想报考的中央美术学院美术专业赫然在列。

在志愿填写的最后三天,赵锡山无奈临时改报了北京师范大学英语专业,顺利考取。“报考师范主要因家境不好,因为只有这个大学买书吃饭都不花钱。”1968年赵锡山毕业后被分配到北京第五十二中学,成了一名英语教师,一直干到退休。

少年时阴差阳错,与美术梦失之交臂 ,然而赵锡山却并未放弃,自己摸索绘画技艺,几十年笔耕不辍,年过七旬终于开了个人画展,却是意外之喜。

赵锡山的画确实自成一格,既有工笔画的细腻工整,又有油画的透视与光影,还带着质朴的童趣,但最打动人的还是画中浓浓的眷恋。他画的是个体记忆,却唤醒了人们对于北京这座古城的更多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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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锡山画的上世纪五十年代初的天安门,长安街上还有东西各两座门

画老北京全凭当年的记忆

《前三门景观》、《正阳门全景图》、《五十年代的天安门广场全貌》、《五十年代初前门周边景观》……在赵锡山家中,看着老人缓缓打开一个个卷轴,老北京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看,这张《前三门景观》,是我1977年画的。现在的前三门跟解放初比,有了很多不一样的地方。”赵锡山摊开5米长的画作,一处处介绍。“后面这是棋盘街,棋盘街之后是大清门,大清门就是后来的中华门,中华门是在建天安门广场时拆的……”

另一幅《原天安门前景观图》上,长安街上赫然还有东西各两座门,“我们小时候管它们叫做长安左门、长安右门,后来因为妨碍交通给拆了。”

在《崇文门景观图》上,一列火车从城墙下穿城而入,城楼下白烟滚滚。“当年北京火车站在前门,铁轨是从崇文门旁边过的,崇文门的瓮城拆了一半,把门洞扩大,铺了双向铁轨,常过火车,这是我上下学经常看到的景象。”这个印象在老人心中如此鲜明,“连火车的零件都记得一清二楚,我把它们如实地画了下来。”

对于过往,他如数家珍:“老北京内城有九个城门楼子,正阳门城楼是最宏大的,它与其他城门楼不一样,朝南一面有十根柱子,崇文门是八根柱子。”仔细一看,老人的画作里十根柱子分毫不差。前门是赵锡山的出生地,所以在他的画卷中出现最多,话里话外都透着不一样的感情,“正阳门是北京城冲南、正中间的一个城楼,所以地位最重要,不信你数数箭楼上的箭孔,别的城门都是每层12个,只有正阳门是13个。”小时候每天从正阳门下过,这些小细节已经深深印进脑海。

“我画的时候全凭记忆,不参考老照片、老资料。”赵锡山画的故宫栩栩如生,但令人惊叹的是,老人虽有40年没有去过故宫,竟然连歇山顶和庑殿顶这样专业的建筑细节都记在心里。

赵锡山的画作每每引发同龄人的惊叹,就是因为细节太逼真,观赏画作的老街坊,常会情不自禁地说:“像、像、像,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赵锡山把这一切归功于自己超群的记忆力。

“从小看书学习,可以说是过目不忘。”高考时因美院不招生,赵锡山仓促应考,居然以31中第一名的成绩考取北京师范大学,可见是典型的学霸。“工作20余年,事务繁杂,没有做过任何工作记录或者发言讲稿,从未有过疏漏,一切全在心里。”赵锡山颇为自得地说。

赵锡山“记性好”的名声越传越远,竟然还引发了一场有趣的“竞赛”。不久前,电视台在录制一个节目时给老人出了个题,把赵锡山、主持人和一位意大利设计师拉到国子监的大殿,看10分钟,然后当场画下来。“我只看了2分15秒就全记住了,多看也是浪费。”老人细节画的一点不差,把意大利设计师惊呆了,后来就称呼赵锡山为“神奇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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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开过崇文门

画出了北京公交发展历程

看赵锡山的画,会不由自主地被画中那种老城的静谧所吸引,绿树成荫、行人稀少的街道上行驶着各种极富时代感的有轨电车和公交车,和今天堵车成灾的北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锡山喜欢画公交车,几乎每幅画中都有,那是因为老人对北京的公交系统极为熟悉,甚至可以说饱含感情。赵锡山最初的生活范围在前门一带,上中学后,每天坐车到31中,一路上便看到了更多风景。“和平门、绒线胡同、西长安街,我从小就见天儿上学路过,过往的记忆像电影胶片一样,历历在目。”画中常出现的朝阳与落日的背景,应该就是他上下学路上印象最深的景色。

上世纪50年代的公交车很便宜,即使家境贫寒的赵锡山也可以负担得起票价,“电车是3分钱4站,汽车是4分钱3站。”所有的线路加起来不过20多条,赵锡山几乎都坐遍了,眼界也从前门鲜鱼口扩展到了北京整个四九城。“那时候最远到过东直门和西直门,朝阳门没去过。出城的车就很少了,50年代出了二环都是郊区,进城基本就要靠走。”

赵锡山专门画了一幅画叫《公交车博览会》,把北京从上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的公交车都画在一起,每一种连车牌型号都一清二楚,简直就是一部北京公交发展史。

“前门最著名的那种有轨电车‘叮叮车’到1955年就消失了,改成了更先进的鸣汽笛的有轨电车,开始是双节的,晃得很厉害,因为电源接触不良,走起来灯也是一明一灭的,后来改成单节电车,就稳当多了。”到了上世纪50年代末,北京兴建10大建筑,因为一部分电车轨道途经建筑所在地被拆除,有轨电车也逐渐被无轨电车和公共汽车所取代。

“现在人肯定想象不出,北京最早有一种公交车是解放大卡车改造的,卡车后面加个木箱子就可以坐人,是从前门到永定门火车站的20路车。”在赵锡山的记忆里,当年的公交车不像现在这么整齐统一,各种牌子型号都有,甚至不少还是进口车。“我最喜欢的是那种捷克斯洛伐克进口的斯格达公共汽车,马力大,车又稳,能上很多人,有红色、绿色和银灰色的,1路、2路、5路都用过。”孩子们最喜欢坐这种车是因为在车身两侧各有一个小指示盒,拐弯的时候就会蹦出来,不过经常是用了没多久就坏了。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北京大街上还跑过美国道奇的公共汽车,“和别的车都不一样,司机在右舵开车,还兼管下车收票,从德胜门到右安门的5路车用过道奇,途经前门,所以我常坐。”除此之外,北京还有还有各种杂牌的公交车,大多是从东欧国家进口来的,因为那个时代,大家还是“阶级兄弟”。在赵锡山的画里,公交车几乎都不重样,有的虽然他叫不上牌子,却牢牢记住了样子。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以后,北京的公交车基本都是国产的了,“越来越长,越来越高,通道式的,双层的,都出现了。”赵锡山慨叹,那是因为,北京的人越来越多,道路上也越来越拥挤,而他儿时的北京已经渐行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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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50年代到80年代北京城的公交车

画作被当做文献资料

随着这几年赵锡山的画越来越出名,也引来了不少考据狂,对照各种史料照片研究他的画,甚至还有专家把他的画当文献资料收藏。对此,老人笑曰:“其实这些画只是我个人的一点回忆,千万别当成历史考证,好些地名我用的都是老百姓民间的说法,也许并不准确。”

比如赵锡山画的最多的前门楼子,解放初城楼下曾经有两座庙,虽然赵锡山如实画了出来,但民间只是称呼一个为“关公庙”,一个为“观音庙”,因为老百姓只关心拜的是什么神仙,具体名字却是记不真切了。

但是对于近年一些老城恢复的建筑,赵锡山却是毫不客气地指出了谬误。“前些年新建的那个正阳门火车站,说是修旧如旧,可是格局、颜色都不对,原来钟楼是在车站的南边,如今跑到了北边,原来的主色调是咖啡和暗红色,现在却成了银色和灰白色相间。”他指着自己画中的老火车站,遗憾地说。

赵锡山郑重地告诉我,他画画有几个原则,“只画亲眼见过的,没见过的记不清的不画;画原来有而现在已经没有的;画虽然现在建筑还有但是周边环境已经完全改变了的。”老人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开画展,这么多年他画画只为自娱自乐,是画给自己和家人看的,“所以我画老北京是凭着一颗良心,务求真实,对自己有什么必要作假呢?”

为何赵锡山的画笔如此钟情于上世纪50年代的北京?“那时正是我从小学到中学的10年,最美好的一段人生岁月,所以印象更为深刻吧!但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是巨变之前的北京,是老城最后的完美面貌。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北京大规模扩建街道,尤其是地铁动工,开始拆除城楼城墙,北京从此就变了样了,再也回不去了。”老人一声叹息。

只要还能拿得起画笔,赵锡山打算继续把自己钟爱的老北京画给大家看,他最遗憾的一件事是那时侯年龄小,交通不便,只对住家附近的地方最为熟悉,北京城有不少地方他没去过没见到。“可惜了,当初看见的,记住的太少了。”老人的手指抚过画卷上美丽的城楼,喃喃低语。

 

来源:北京晚报  北晚新视觉网 摄影 刘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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