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了100万次的故事》是一个阶段性的成果,这并非妄自菲薄
我们手里的这套书《讲了100万次的故事》是一套来自不同时代、不同地区的故事合集,完全源于口头传承。可以想象的是,书里面的这些故事,有一些已经传承了千百年,甚至更久,说它们是“讲了一百万次的故事”一点也不夸张,而与此同时,这些故事被写定为现在这个样子,则只是一段“刚刚发生的历史”,离我们最近的一部分文本,甚至只有不到40年的时光。这些书曾经在不同的国家、在不同的时代、以不同的形式出版过,它们唯一的相通之处就在于,它们都出自那些“寻找故事的人”之手,它们被记录下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醒人们,不要遗忘,而这正是故事传播的动力所在。
作者:涂涂
说起“寻找故事的人”,人们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格林兄弟,《格林童话》也已经成了200年来最重要的一部经典故事集。但其实,“寻找故事”是持续了一个时代的主题,和格林兄弟同时或稍晚,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地方,做了相同的工作:阿斯比约恩森在挪威,卡瓦利乌斯在瑞典,阿法纳西耶夫在俄罗斯,之后柳田国男和关敬吾在日本,卡尔维诺在意大利,劳尔·洛伊奈在芬兰,林兰和董均伦在中国,他们搜集各自国家和地区的故事,去芜存菁,最终给故事一个方便传播的确定文本。有意思的是,人们最初“寻找故事”,是希望通过故事去确定一种身份认同,去区别于世界上的其他人,但当我们把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故事放在一起的时候,会惊讶地发现有些故事具有高度的相似性。是的,故事可以依附于任何强有力的外部元素,但也可以很轻易地脱离开它们——有时候,两个故事的外壳、人物、背景和语言完全不一样,但我们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同一个故事。很显然,故事在告诉我们,在民族、地域这些元素之外,“人”其实是所有更基本的一种共同身份。
正是基于这一基本认知,我们想要把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故事收集在一起,并冠以“讲了100万次的故事”这一主题,强调故事作为人类共同的文化遗产,需要我们再次去激活它。激活一个故事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把它讲出来。当一个地方的故事被另一个地方的人讲述出来的时候,新的可能性就出现了。比如中国孩子几乎都知道盘古开天辟地的故事,但是,给孩子读读非洲的故事吧,邀请他一起想象,一个瞎子拿着个烟斗,一边哭诉一边捅着天空的倒霉样子,在盘古的英雄气概之外,让我们的世界源于误解、滑稽和冒犯,不也挺好的吗?
最后需要说明的是,“讲了100万次的故事”是重要的主题,但《讲了100万次的故事》这套书,确确实实只是一个阶段性的成果。这并非妄自菲薄,事实上,现在这套书,收录了很多经典文本,比如“挪威卷”的原本是阿斯比约恩森的《挪威童话》,这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从挪威语翻译,接近完整的译本;比如“俄罗斯卷”的原本是阿法纳西耶夫的《俄罗斯童话》,这是俄罗斯文学名著,包括托尔斯泰在内的大量俄罗斯作家,都曾经受到这本童话集的影响;比如非洲卷,不但编译了大量文献,编译者董天琦先生还在刚果记录下来五十多个口传故事,这可是第一手的活生生的故事……以上这些,都是这套书的重要特点,但它的不足也很明显。首先就是完整性不够,意大利、西班牙、日本、东南亚、阿拉伯的故事等,没有能够收入,第二是编译作品多了一些,当然,编译者刘锡诚、马昌仪、曹乃云、董天琦等诸位先生,都堪称故事大家,也代表了故事这个领域的编译水准,但从文献角度出发,不同国家的故事,还是本国学者和作家的编辑版本,来得更加可靠。
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热忱向读者们,特别是向孩子们推荐这套故事书。这已经是目前市面上可以找到的最完整的人类故事原典,其中包含北欧卷124篇,德意志卷100篇,俄罗斯卷105篇,法国卷100篇,芬兰卷65篇,非洲卷196篇,印第安卷139篇,挪威卷124篇,总共一千多篇故事。你不可能喜欢所有的故事,但一定会有能够打动你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