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黑猫的突然闯入,他想起了曾经心爱的宠物
下午,我正在书屋里习字,忽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阵猫叫:“喵呜——喵呜——”起初我以为是院子外边的声音,也就不予理会,继续习字;继而感觉声音越来越大,越发清晰,还明显带有几丝凄厉的味道,便抬头向院子里张望。这一看,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作者:马誉炜
只见挂满灯笼的山楂树旁,坐卧着一只黑猫。它身材修长,毛色漆黑锃亮,两只眼睛发着蓝光,正有些惊慌失措地向我的书屋里张望。
从品种和皮色的光亮度来看,这显然不是一只普通的流浪猫。至于它是啥高贵品种,英国短毛?美国黑客?泰国西母?我也说不上来。这么贵重的猫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突然想到近一段时间以来,新型冠状病毒在各地肆虐,谣言四起,许多人家的宠物随之遭了殃。这该不是被主人遗弃的猫吧?若是那样,真的很可怜。我赶紧走出书屋,想接近一下它。
那黑猫见我出来,立马不叫了,噌地一下窜进墙边的冬青树丛里。高而茂密的冬青树丛顿时出现一阵晃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噢,我知道了,也许刚才它就是通过院外的银杏树,爬到墙头上,而后顺着冬青树到我的院子里来的。可这会儿,任它怎么闹腾,那晃动的冬青树丛也支撑不住它的身体……
此时,我只恨自己不懂猫的语言,我本想对它说:“不要怕,不要怕!不要跑,不要跑!你从哪里来的?你是谁家的?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需要我送你回家吗?”显然我无法向它传递这个信号,它还是一个劲儿地想逃跑。冬青树丛晃动得更厉害了,连树丛周围前几天堆积的雪也被它刨得飞扬起来。
既然接近不了,还吓得它够呛,我想着打开大门,好让它从那里出去。可就在我向大门走去之时,黑猫噌地一下从冬青树丛里窜出,径直向我的书屋方向跑去。坏了,要是它跑进我的书屋可怎么办?那里有我春节期间“宅”家写的书法、画的画儿,它肯定会给我搞烂的——自从把宠物犬“煤球儿”送给承德的爱犬人士后,我的书屋变得清净多了,书法、绘画堆得到处都是。
想不到黑猫没有进书屋,而是躲到书屋与楼房之间一个仅有一尺宽的小夹道里,那里堆满了砖石、竹竿等杂物。它走到尽头临拐弯儿时,还回头惊恐地看了我一眼。
它一定是受过人的惊吓,否则不应该这样怕人,我想。我一向认为,人倘若没有足够的善心与爱心,是养不了宠物的。既然养了,就应该善待它,在平时多多宠爱,遇到非常时期,更不能轻易抛弃。
无法接近又无法交流,我索性不再追踪它了,赶紧回屋找来一盆水,又把家里剩的馒头、鸡蛋饼和水果摆到夹道口边上。我盼着它在我离开后,能出来补充些营养。
晚上,京城下起细雨,我担心黑猫冻着,又把“煤球儿”用过的一个小薄被放进了夹道里。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把送走两个多月的“煤球儿”从承德给接回来了。我高兴地给它穿上新的花衣服,拴上新的狗绳儿,牵着它出去遛弯儿……可走出家门,眼前竟是一道道路障,路障边上,都是穿防护服、戴口罩的执勤的人,他们举着测温仪,不让我和“煤球儿”出去,因为我和“煤球儿”是从外地回来的,按规定要立即隔离十四天……我一着急,醒了,再也没有睡意。
甜甜地回忆起退休近三年来,我无数次牵着“煤球儿”在永定路一带的河边、小街、树荫遛弯儿。它忽而跳进路边的草丛,忽而钻进花园的栏杆,忽而挑逗着在路上同遛的小伙伴。我跟在它后边,或悠闲自在地观市井百态,或自娱自乐听手机里的歌曲小调儿,高兴了还旁若无人地唱上几句皮黄……唉,那时候,也没觉得这光景有多珍贵;现在回想起来,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何时能再有那样自由自在的日子呢?
第二天一早,京城的细雨变成了漫天飘舞的雪花。我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小夹道看看送的水和食物有没有动过的痕迹。那只从院外跳进来的黑猫,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