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十年，这种“相见时难别亦难”的状态，甄雅楠和张頔已经司空见惯。虽然同在铁路系统，但两人单位不同、工种不同、班制不同，平时就很难团聚。一到逢年过节，尤其是春运，更是“想你时你在天边”。今年的除夕夜，甄雅楠要跟着临客在外地，张頔照常要在北京站值班，为了万千旅客的团聚和春节物质的送达，这对铁路夫妻，又将度过一个分离的新春佳节。

丰台西站副站长 甄雅楠

每个春运 都守着南来北往的列车

丰台西站，地处西五环内侧、永定河畔，其站区南北长9.5公里，东西宽3.5公里，据说面积相当于半个当初的崇文区大小。这座庞然大物，就静静地守着北京城的西南角，已经60多年。由于它是一座货运站，除了铁路系统职工和周边的丰台区市民，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40岁的甄雅楠，从一参加工作就在这座“默默无闻”的老站，他告诉记者，市民们相对陌生的丰台西站，其实是华北地区最大的路网性编组站。综合调度楼内，大屏幕上整齐排列着站内各条铁路线路的实时状况。北京铁路局首家安装这套系统的就是丰台西站，通过系统，调度指挥、自动控制、信息管理、运输统计，都可以集成调配。从监控视频画面上看，站台上几乎没什么人，但所有列车井井有条。

要知道，丰台西站与京广、丰沙、京原、京沪、京九、京通、京哈、京承等8条铁路干线紧密相连，担负着保障华北、华东、中原、东北、西北等地区32个方向货物列车的有序汇集、高效分流的重任。“春运，不仅是客运的春运，也是货运的春运。”对甄雅楠和他1300多名同事来说，保证物资顺利到位是春运的重中之重。“主要是煤、钢材、汽车，另外还有与春节密切相关的生鲜物资。”甄雅楠介绍，丰台西站是一个枢纽，北来南往的物资在这里交汇集散。

更特殊的是，每年春运，除了保障本站货运工作顺畅，丰台西站还要抽调人手去支援北京西站的客运工作，而且以临客为主。奔四川、跑安徽，这些进京务工人员的来源大省，往往是临客列车的发车方向。丰台站主要领导都会带头上阵跟临客，甄雅楠也已经连续多年跟临客跑春运。今年春运，他要跑4趟安徽安庆，2趟四川成都。除夕夜，他会在前往安庆的列车上度过，初一才能回到北京。

“春节加班，对铁路人来说是常态，即使留在北京，也会在站里值班。”甄雅楠说起来轻描淡写，但在临客上连热饺子的工具都难找，“坐上临客列车的都是最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有张票不容易。列车的首要任务是保证他们平安到家、欢度春节，对我们来说，一切有可能增加行车隐患的多余物件都不能带，微波炉绝对不允许上车。饺子，出发的时候，站里会给煮好送上车，到三十晚上，吃点儿凉的就吃点儿凉的吧。”

北京站客运车间党总支书记 张頔

每个除夕 都陪着候车室里的乘客

和丰台西站相比，北京站不仅是首都的门面还是全国火车站的招牌。春运期间的候车大厅里，正在例行巡视的张頔，不敢放过每一个角落。大厅一楼，一个大妈依靠在墙壁上，很容易被忽略，但张頔察觉出异常，“大妈您怎么了，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正询问着，大妈的家人奔了过来，原来，腿脚有些不适的大妈，站立困难，只能借助墙壁勉强支撑。“我们这儿有轮椅，您知道吗？我让同事给您推过来。”张頔立刻用对讲机呼叫同事，也就两分钟时间，大妈已经安然在轮椅落座，舒舒服服地进站候车了。

张頔随时通过对讲机与客运车间的各个岗位交流。客运车间，一共300多人，分成四个班，春运期间，每天要负责至少17万人从北京站始发，忙碌是贯穿始终的状态。客运车间，既负责出站又负责进站，从检票进站开始到验票出站结束。每一个客运车间的工作人员，都是乘客最直接面对的人。

春节的特殊意义孕育了中国特有的春运，而春运中的乘客，是喜悦、是兴奋、是焦急又是脆弱的。没买到票、丢了票、忘了身份证、安检不合格、走错了站台、错过了列车……每个意外都可能刺激乘客的神经。

“被投诉、被骂甚至被打，我们每个人几乎都遇到过。”张頔说，每一个乘客都归家心切，所以，即便再委屈，她和同事们也都是微笑面对，“我们这儿大概是全站平均年龄最小的车间，很多一线同事是90后甚至00后，在家那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没受过一点儿委屈。但在岗位上，面对乘客，必须保持微笑。”

春运期间的忙碌，会以除夕夜为短暂节点，那天晚上的候车大厅，气氛是最温暖的。乘客和工作人员，都放慢了脚步，交流的语速也不再急促。“以前，大家都希望赶在零点钟声敲响前到家，现在，有些乘客还特意错峰在除夕夜出行呢。”张頔说，除夕夜的候车大厅，乘客和工作人员会默契地相互嘘寒问暖、互道新年好。

一过除夕，出游人群，便开始集中。对张頔来说，新一轮的忙碌又开启了，

“其实对我们铁路人来说，几乎没有淡旺季之分了。您看，春运结束，是全国两会，然后是清明、五一、端午，之后就到暑运、中秋、十一，很快又是元旦和春运。”

夫妻团聚 虽是奢望但依旧牵挂

只有稍事休息的时候，张頔才有空看看手机，她看到了来自丈夫的未接电话和一小段视频。没打通电话的甄雅楠，录了一段视频发过来，交待家事和工作。“嘿，他还指导我工作呢，我得指导他才对。他日常毕竟是处理货运的工作多，跑临客、跑客运少，我应该交待他才是。”张頔想拨个电话回去，但一看时间，甄雅楠的临客正在发车，是最忙的时候，于是决定也录一小段视频发过去。

今年的春节，两人再次“天各一方”，自结婚以来，十个除夕，两人也仅有两次团聚。张頔记得很清楚：“第一次是结婚头一年。”甄雅楠也印象深刻：“第二次就是去年，我岳父岳母带我女儿回东北过年。我俩就抽了时间，陪我父亲一起，三个人，包了饺子，吃了年夜饭。”但初一早上六点半，张頔就回了站里值班。

即便不是春运，两人每周也只能见一两次面。甄雅楠说：“亏欠是一定的，不仅是对张頔，还有老人、孩子。我岳父岳母都是老铁路人，对我是非常支持和理解。”出身在铁路世家的张頔，了解铁路工作的特殊，“这份工作确实特殊，我嘛，作为女性，有时候太累了，在家里难免会有些牢骚。但每次，我爸妈就劝我，让我理解甄雅楠。”

甄雅楠看起来是个糙汉子，而且连给妻子录通话视频的时候，都因腼腆而屡屡舔嘴唇。但据张頔透露，丈夫内心深处藏着浪漫。他会在除夕夜录下五环外的烟火，给处在禁放区域的她看。他会在结婚纪念日，请快递送花到她手里。2019年11月26日这个结婚纪念日，甄雅楠悄悄准备了礼物，请妻子和女儿一起吃了顿大餐，既是纪念，也是对即将到来的春节离别，做一次提前补偿。甄雅楠微笑着回忆：“她眼里有点儿泪花了。”

当时的细节，张頔没有详说，她想着抓紧时间，录段视频给丈夫交待几句，这几句也离不开工作：“你不常跑客车，一定要注意安全，旅客安全了，你也就安全了。另外，还是要照顾好你的脚，毕竟刚刚好。三十晚上，咱俩就这样了，等回来再说吧，到北京，给报个平安。”

来源：北京晚报    记者：孙毅 文并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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