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关菁

资料图 王金辉 制图

聊起天来。

女孩子的声音悦耳动听。主管医说她是学传播的。问到婚否，姑娘大方答曰：“还没。”再问做过流产否，答：“做过，两次。”

于是，我从生殖的角度考虑了，两次流产，这次宫外孕，很可能是盆腔粘连，输卵管扭曲，管腔部分粘连的结果。也许还隐藏着看不见摸不着的子宫内膜异位症。

我耐心地对她解释着诸多可能影响她再次妊娠的因素；我说我很愿意为她扫清一切可能影响她今后生活的障碍。

姑娘信任又感激，眼睛里放着美丽的光芒。对着这青春闪亮的眸子，还有那黑缎子般披散在肩头的秀发，我抑制不住地微微笑了。一出病房门，小明就笑嘻嘻地“讥讽”我：“又看上人家小姑娘漂亮了吧？哼，连说话的声儿都不对了。不过，我也跟你一样喜欢她，真是又年轻又漂亮啊。”

其实小明也是年轻漂亮，而且聪明绝顶、气质超群。可她偏偏总喜欢用这种小大人的口气谈论其他。看着小明小模小样的“老成”劲儿，我忍不住大笑起来。

5分钟后，那位宫外孕的漂亮姑娘走进我的办公室，很有主见地对我说：“我决定做手术了，就明天吧。”

让她的男朋友来签字，她又是很坚定地说：“不用他签，我自己就行。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法律关系。”

于是安排她第二天的手术。

次日晨，女孩子精神抖擞地坐在病床上，一边还坐着一个男孩、一个女孩。见到我，女孩子很熟络地打招呼：“Hello！”

当着男孩，我问，要是手术中出现必须由家属签署意见的情况，我们找谁？

女孩子指着那个女孩，说：“找她，我们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我有点疑惑，却也当真挺不合时宜地脱口而问：“为什么不是他？”

女孩子毫不在乎地说：“他不能做主。再说，我一开始就是和她商量的。”

我到手术室的时候，女孩子已经进入了深睡。主管医说：“刚才她很不高兴，因为我们的病历上写着她已婚。”

“谁说未婚就不能怀孕？你们干吗这样写？我还要找男朋友呢！”她的三连句。

我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手术过程中，清晰可见的是，这个漂亮的女孩子，有一个可怕之至的腹腔——子宫被大片的炎性组织紧紧包裹着，双侧输卵管卵巢与肠管紧紧粘连在一起；右侧输卵管壶腹部是一个巨大的妊娠囊，左侧输卵管远端严重积水。最可怕的是，她的整个盆腔，污浊不清，连输卵管都是陈旧积脓的颜色。上行感染是肯定的。

我不知道，这女孩子，她怎么把自己的盆腔弄成了这个样子？！

小明也非常吃惊：“天，这盆腔太不像样子了。难不成，以后找对象，还得看看肚子里面是不是清爽是不是干净？”

我耐心地为女孩子整理了盆腔的粘连，清除了右侧输卵管内的胚胎，再原封不动地缝合好管腔。又做了左侧输卵管整形。她的两侧输卵管基本恢复了正常。

小明叹了口气：“唉，你费这么大劲帮她弄好，谁知道她会不会很快又糟蹋得不成样子了呢。”

谁知道呢！

（原标题：秀外“秽”中）

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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