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元宵节是中国情人节吗? 李清照为何在这天争做最好看的人
元宵节是中国情人节吗?
你说不是?那少女时代的李清照为何要在这一天戴上“铺翠冠儿”,插上“捻金雪柳”,去“簇带争济楚”,争做最好看的人呢?为何要费尽心思地打扮呢?
陈更
资料图 新华社供图
铺翠冠儿,是装饰着翠鸟羽毛的俏丽帽儿。翠鸟羽毛哪里来?答案在张先的词《木兰花·乙卯吴兴寒食》里,“芳洲拾翠暮忘归,秀野踏青来不定”。原来,是姑娘们早在寒食时呼朋引伴所捡得。巴巴地攒了一年,可就等着在元宵节的这一夜,让它在鬓发间装点几许春意。
许多年后,北宋都没有了,中原回不去了,可是元宵节的快乐还记得。老太太李清照,在“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的午后,怀念自己的少女时代,一开口便是“中州盛日,闺门多暇,记得偏重三五”。就记得元宵节,记得那如花儿一样的年岁时,姐妹们都偏爱元宵节。
元宵节是中国情人节吗?
你说不是?那苏味道为何如此眷恋这个夜晚,以致于向玉漏喊话,要让“玉漏莫相催”呢?玉漏啊,你慢一点滴好吗?让这个夜晚,长一点,再长一点。
这一夜,“火树银花合”,洛阳的皇城门外,竖起二十丈的大灯轮,饰以金银锦绣,点燃五万盏灯;这一夜,“星桥铁锁开”,连接洛北禁苑与里坊区的星津桥上的铁锁打开,每一个人,都可以走到平时走不到的地方。那六百声鼓击内必须走到家的恼人宵禁也没有了,每一个人,都可以想几点回家就几点回家。可是,纵然这十丈灯轮,纵然这火树银花,但最迷人的,却一定是那“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在这个“金吾不禁夜”,街上出现了平日里绝不会有的女孩子的身影,她们从深深的庭院,寂寂的流年中走出来了,来看花灯。若是看花灯时不小心丢了块手帕儿,又被个小伙子碰巧捡到了,这一世的姻缘,或许就定下了。《大明宫词》中,小太平不就是在上元夜的幢幢灯影下,邂逅了那张让她“十四年的生命所孕育的全部脆弱的向往终于第一次拥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形象”的面孔吗?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在找人?
——我是在找昆仑奴。
——昆仑奴?
——……
——公子,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昆仑奴,昆仑奴仅仅是一张面具。面具后面的人脸,通常是不同的。你的头上,不也戴了一张面具吗?
——……
——“我可以走了吗”
——……
“他有弘哥哥的鼻子,高高的,直直的,像山脊一样。眼睛像贤哥哥,长长的,大大的,像一潭深水。他眉毛可漂亮了,是那种剑眉,透着英气。他的嘴像显,不,像旦,厚厚的,嘴角还微微往上翘。下巴上还有一道儿,就在这儿,很威武的样子。噢,对了,他的牙齿像显,雪白整齐,泛著轻轻的品色… 他笑起来的样子啊,好像春天里最明媚的一束阳光。”
若不是这上元夜,怎能见到一生难忘的这张面孔呢?
你还说,元宵节不是中国情人节?
那“众里寻他千百度”的辛稼轩又何以能在这一夜,邂逅“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呢?“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正是万头攒动,美人如云的热闹,他却偏爱那白露泠泠灯火黯淡的幽僻处,远离人群娴静婉和的佳人。映衬这场初遇的背景尤为华丽,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自西汉以来,两千年来,年年元夕。从汉文帝开始的花灯如星海般浩瀚了两千年,从唐朝开始的焰火璀璨了一千三百年,从北宋开始的元宵甜蜜了一千年,但纵然如此,它们也不足以让诗人们这样梦绕魂牵,痴痴地描摹一遍又一遍。最令人珍视的,最令辛苦了一年的人们期盼这一天的,还是那心头幽微、旖旎的情思啊。“今年元夜时”,是不是还能在“花市灯如昼”中,与她“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呢?是不是还能见到花灯下那张比灯更璀璨的面容呢?
正如《青玉案·元夕》中,最令读词人咂摸不尽的,不是上阕的盛景,却是下阕的穿行、选择与寻觅。正如《永遇乐》中,李清照惦记的,是随着节日氛围晕染开来的,少女的情怀,青春的美好。
你说“情人”何意?“情”为何意?若这些都不是情,又有什么能算作情呢?
(原标题:元宵节“情”为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