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凌燕

资料图

她当时正在向在场的人阐述一个人学生时代的成绩，在漫长的人生中占比甚微。正好拿我举例子，先夸我如何自由与成功，再说，这个同学以前上学的时候，其实成绩并不太好，勉强算是中等。

是这样吗？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分明还不错。我记得自己的成绩从来都中等偏上，考试排名始终在前五分之二的范围里。怎么在老师的记忆当中，我是这样的吗？

事后，我并没有急于求证我的记忆。而是特别不凑巧地想起另外一些小事。

比如我高中时，在小学同学的聚会上，被久违的班长说，啊呀你现在长这么高了呀，以前上学的时候你个子小小的，排队总是很靠前的。

是这样吗？我一直觉得自己的身高特别完美、适中。别人眼里的我是个小个子？我于是去翻小学的合影，把排队经常在我前面的女生一一数出来，然后数了女生总数，惊讶地发现，哎哟，我居然确实一直排在大约前四分之一的位置，确实是偏矮的呀。可是我为什么从来都完全没有发觉，反而一直觉得自己是排在正中央的完美身高呢？

再如，我的初中老师，曾对我妈说我不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我很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不聪明了。从小到大，我学东西，都是一学就会，轻轻松松混个中上游的位置，心安理得，从容不迫。我哪儿不聪明了？

不对啊，我以为自己是白天鹅来的啊，怎么在别人眼里成丑小鸭了？

这次的事，让我发现，我对自己的主观认识，与他人的客观意见之间，好像有点儿分歧。但这种分歧，仿佛有益无害。然后，我又想起了我妈说的很多话。

关于聪明，我曾与妈妈争论：老师都说了，你就别老骗我说我聪明了，你就是为了强迫我学习！妈妈说，老师确实这么说过，可是你特别有灵气呀，别的孩子都没有……妈妈也从来没说过我个头小，她总能及时发现我又长高了一点，然后高兴在墙上画个新的记号……而高中老师，在这次以前所有的场合，我只听她说过我有才，说我是她最喜欢的学生之一之类的赞美和认可……

在一个孩子早年的生活里，妈妈和老师，是认识自己的最重要途径。而我的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说我是白天鹅，有一天会变得很美，飞去很美好的地方。我很享受之前所有良好的自我感觉，也很享受遇见他人眼中的自己。现在的我已足够宽容博爱，足以悦纳自己。

然而在我自卑敏感脆弱的小时候，好妈妈和好老师，我都有幸得遇。愿天下所有的孩子，都在爱与抱持中成长与蜕变！

（原标题：妈妈的白天鹅）

来源：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