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诞日逛佛寺 明天去庙里“穿越”吧
夏天的知名节日,好像比其他三季少得多,除了五月端午便乏善可陈。但老祖先好像并不愿荒废这朱明盛长的好时节,依然为它“创设”了很多文化人事用以纪念,比如明天(5月14日)的四月初八浴佛节,又称佛诞日。
作者 晏藜
佛诞日逛佛寺
佛诞日是佛教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之一。相传这一天是佛祖释迦牟尼的诞辰,他生来就是迦毗罗卫国尊贵的王子,亮相的时候也是颇具神话色彩: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地为之震动,九龙吐水为之沐浴。于是,人们便将农历四月初八的这一天称作浴佛节。虽然只有几天之隔,但相比起来,四月初四的文殊菩萨诞辰便显得不那么显眼了。
原本该在这一天说说佛的,可我对佛教并无深入了解,所以并不敢多说。不过尽管不信佛,却也不能说佛与我的生活完全没有关系,因为我很喜欢佛寺,每在一地或者每到一处,但凡有一点时间,都一定会去当地最著名的佛寺走走。西安的大慈恩寺、闽南的南普陀寺、杭州的灵隐寺、北京的潭柘寺、洛阳的白马寺、姑苏的寒山寺等等都去过,有的还去过好几次。
我去佛寺,却并不是为烧香拜佛,而是喜欢寺庙里某些仿佛能让人“穿越”的瞬间。千年沉积下的寂静早已被现代都市的嘈杂所挤压,人如今时常会迷失在高低错落的楼宇间,恍惚中感受不到城与城之间的差别。可佛寺却不同,尽管如今也很难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感觉,但相比于外面,它终究是另一方天地。只要你不要赶在节假日,总能捕捉到这样一些瞬间:僧人在古老的花树下默立,看见僧侣抱着经书走过飞着拱脚的檐廊或者月门,还有石阶上的风雨透过天井打进来,摇动风檐夜雨铃。
千年前,白居易就在诗里写,“第宅亭台不将去,化为佛寺在人间”。那些远去的城池好像有灵性似的,都将自己的影子寄寓到佛寺中。“花落黄昏悄悄时,不闻歌吹闻钟磬。寺门敕榜金字书,尼院佛庭宽有馀。”千年前这样的场景,依然可以在一些暮鼓晨钟、花落无人的瞬间见到,这是属于佛寺的静。
历代佛寺延续者有,湮没于历史者更是多不胜数。南北朝时佛教兴盛,“南朝四百八十寺”,到杜牧时尚可畅想“多少楼台烟雨中”的遗景,而到了今天,历经无数战火,它们早是百不得一。在此我想专门说说洛阳城的佛寺,因北魏杨炫之有《洛阳伽蓝记》,里面清楚记述了当时北魏都城洛阳在佛教隆盛时的情景。仅仅洛阳城附近,就有寺庙一千多所,“招提栉比,宝塔骈罗”,“金刹与灵台比高,广殿共阿房等壮”,那是何等的盛景!书中详细记录了其中主要寺庙的方位、由来、历史和相关轶事,比如当时洛阳城西阳门内的长秋寺。
长秋寺是当时一个叫刘胜的官员所立的,因为他曾做过长秋卿,所以得名。长秋卿是汉代的官位,掌管皇后公众的事务。长秋寺金碧辉煌,“庄严佛事,悉用金玉,作工之异,难可具陈”,寺中有一尊佛像,是“作六牙白象负释迦在虚空中”,这样的造价在今天听来都令人咋舌。每年四月八日佛诞日,这尊佛都要被奉出“行像”——按照佛祖于此日降生的说法,后代信佛者不能见其容,于是人们便在这一天立佛祖降生相,放置在车辇之上,周行城内外,受众人膜拜瞻仰,这就是“行像”。这在当时是非常重要的仪式,就连君王也要亲临拜佛。《魏书·释老志》中记载:“魏世祖于四月八日与诸寺像行于广衢,帝亲御门楼临观,散花敬礼焉。”这样万众参与的虔诚,正是合了佛家众生平等、“无是非,无取舍,无断常,无凡无圣”的说法,这是属于佛寺的闹。
书中还记载了当时洛阳的许多其他佛寺,其华丽程度比起长秋寺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宝殿浮屠,还有故人故事,都通过白纸黑字流传于今。只可惜后来洛阳城毁于战火,统治者迁都邺城。经年之后,当杨炫之再度经过洛阳时,眼前就只剩下“城郭崩毁,宫室倾覆,寺观灰烬,庙塔丘墟,墙被蒿艾,巷罗荆棘”的衰颓景象,昔日繁华已成废墟,过往风流都成幻影,作者的内心的痛苦无可言喻。留在《伽蓝记》中的自然是无限的憾恨,只是不知道他最后释然了没有。《金刚经》中说的“佛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能让他好受一些吗?既然佛本无相,或者也就不用过度为作为其道场的佛寺的湮灭而惋惜执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