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程杨松

胡才春作品《盛世清风》

天气预报是最忠实的信使，提前带来北方瑞雪将至的真切讯息，让一场隔年而至的相约重逢有了准确的时间和地点。在这场盛大的期待中，纷披纭涌的大雪如约而来，款款而至，带上天穹的真切情意，于彻寒的晚夜到来之前投赴大地、抵临人间。有落英一样的缤纷。有月光一样的纯洁。有琥珀一样的晶莹。有湖水一样的微澜……又有多少人，在异乡痴痴凝望北方，遥想别后归期，徘徊冷月阶前，深情吟咏“风一更、雪一更，故园无声，雪落无痕”？又有多少人，会像我一样，怀着久别重逢的喜悦，让自己从繁复的俗常中抽身出来，孤独驻立异乡寒夜的霓光里深情等待，等待于一场纷纭流离的雪境中默默抒怀，抒怀无边的胸臆与无尽的诗情？

一夜过后，当雪光初霁，极目四野，纵览天地，就有了“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景致和“红妆素裹、分外妖娆”的意境：错落铺展的建筑楼宇“为雪白头”，散点八方；零星伫立的树木枝干“蘸雪抒怀”，随风吟舞；纵横交错的道路街衢“以雪铺毡”，伸向远境；随势缓动的车流人迹“点雪梳妆”，参差涌动……恍惚之间，“天与云与山与城，上下一白”，似要将一切具象的行迹在大雪来时无声收敛、于大雪深处细心妥藏，然后在雪白一片的苍茫远意中重开蕴蓄、重新擘画。

可又能敛藏多久呢？当簇串的飞鸟衔来晨曦，当朗煦的阳光复现苍穹，一场苍茫的大雪开始缱绻别离、宿命撤退，迟缓又决绝。远处的山峦、高处的城郭、近处的草木、低处的街衢……渐渐从一场大雪的森严覆盖中生动现形，于短暂的休止过后重新擘画一座北方都市的动感、活力与繁华；那些在雪中碾过的漫长车辙、印下的倔强足迹，也似乎擘画着通往各自幸福生活的铿锵路径，擘画着通向各自未来梦想的坚实路径。

人至层层递进、无可挽回的中年，我渐渐趋向冷静，趋向理性，也就越发信奉眼见之实、越发追崇目视之真，然后在岁时的流迭中惯于回望或前瞻，以一颗还算敏感的心迹，体察芸芸世人持梦想之笔蘸汗水之墨，于时光与大地的卷轴上纵情擘画并渐渐具形、渐渐显影、渐渐成真——比如在炽灿的阳光下深情凝望交错光影描摹出的丰富图腾（会是具象的，又是抽象的），并循沿这一蛛丝马迹去追溯一座城市的美好变迁，目睹她迅速成长、扩张、修饰、蜕变的生动过程；或者在五彩斑斓的霓灯下、皎洁轻盈的月色里安静审视疏离影迹勾勒出的诗意篇章，去深切感受她有别于日间的炫丽、浪漫、温情、包容的美好细节。假如我再感性一些，每一朵流云、每一处城郭、每一个村庄、每一片原野、每一条河流、每一寸笑靥……皆是人间深情擘画的如诗意象；而若我再理性一些并学会联想，新中国成立70周年庆、澳门回归20周年庆、“山东舰”国产航母入列庆、全面建成小康庆、建党100周年庆……这些接踵而至的盛大喜庆，恰是13亿国人于新时代画卷上戮力同心、着意擘画的盛世图景。

应该是这样，一个倾注于将生动日常与美好未来深情擘画的人，会是一个真实袒露心事的人，也是一个真切流露心迹的人，他（或她）将为自己的人生进展留下真实屐痕，并为他（或她）所经历的时光流迭刻下可靠印迹。这应该是一种执著和追求，抑或是一种情怀与智慧。于是我终于明白，为何我会于大雪过后、新岁之初，执意约上朝胜兄驱车跨越百里之遥、经历拥堵之累，决然去通州宋庄画家村找到交心日久的胡才春老师，在一间舒朗的画室里缅怀将逝之年、憧憬渐至之春，并期冀于一张素洁的纸页上，将一年的喜怒哀乐真实刻画并存记，再将来岁的念盼想望尽情勾勒以暗示。

——在那个日影流涂、云淡风轻的午后直至华灯初上、星月冷叠的黄昏，我和朝胜躬身才春老师深阔浩垠的画案边，看他蓄意运势、濡染淋漓，在几张宣纸上轻柔重温他所经历的时光、深情复现他所走过的路径，一呼一吸间，胸腑便有了深浓的家园情怀；一涂一抹中，纸面便有了磅礴的山河气象。当他亲身经历祖国的日渐繁荣、亲眼目睹家园的日趋美好，他的心中自然涌荡绵绵不绝的诗情画意，他的笔下自然流露蒸蒸日上的诗篇画作——我更知道，这是美好心绪的真切凝结，亦是美丽世相的真实投影。

应我们之邀，才春老师慷慨挥毫、随意点墨，在宣页上描画山水、于扇面中写意小品，将他对祖国大美河山的深情挚爱酣畅流露，在纸页上丰富建构；也将他对我们的深挚情意和美好祝福随心袒露，带给我们真切的感染和真实的感动——在他专注的身影下、纯熟的笔墨中，我分明感受到，每一笔描摹都是来年的憧憬，每一款色彩都是新春的绚烂。

——而我更加笃信，会有更多人像我们一样，在这个一年甫尽、一年又至的特定时点里，借助一场雪或一桩事件、一个细节的无声触动，然后从繁复的俗常中暂时抽身出来，在深寒中蕴蓄热情，在冷静中沸腾心事，酣畅淋漓地尽情擘画各自绚丽的新春梦想，并循沿梦想的路径执着奔赴、奋勇向前，直至抵达心中梦想花开的成功彼岸。

一定会是这样的！

（原标题：擘画新春的梦想）

来源 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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