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盲道被占成普遍现象 设计缺失令盲人出行不易
“能不能帮我们盲人解决盲道的问题?”市民刘先生双目仅有微弱光感,出行的不便,催着他打了投诉电话,工作人员问起盲道被侵占的具体点位,刘先生却语塞了。
景一鸣 摄
对他来说,盲道的问题在哪儿,不是一个点位能说清的。盲道究竟怎么了?记者随着刘先生走了一上午,记录下他的苦恼,最终也找到了病根,比起解决一处问题,他更需要的,是全社会对盲人出行权益的尊重。
问题一
普遍现象难靠具体点位解决
刘先生的微信朋友圈里,有七八十位盲人朋友,有的是老同学,有的是过去做按摩师时的同事,大家聊起生活的困难,总要提起盲道的问题,被侵占、设计不合理等等,具体点位散布在北京城各处,投诉相关问题时,仅反映一小段路的问题,总觉得无力扭转普遍现象。
“我打电话反映问题,非让我说出个具体点位来,那我就说说朝阳北路吧!”昨天记者和刘先生也正是在朝阳北路见了面。
“让一让,靠边了啊!”我们走出不远,有人骑车在便道上逆行,迎面而来按着车铃,站在盲道上的刘先生停下了脚步,紧握着盲杖,不敢乱动,他看不到骑车人捏闸时,抛来的白眼。再走几步,有人推着婴儿车过来了,让路的最终是刘先生。一个年轻人坐在道旁玩着手机,伸出的双脚正好就在盲道上……
反方向走,四季星河西路与朝阳北路的交叉口,四个角的盲道被大量共享单车占用着,不靠人指引,刘先生是过不了马路的。“自从有了共享单车,我们的障碍更多了。”
“朋友们常说,现在的盲道,只适合还有视力残余的盲人去走,碰见障碍,大致有个判断,不至于发生危险。”四季星河西路上,有多处断了头的盲道。刘先生说,对于完全没有视力的人来说,这是灾难,担心挡路的车会不会突然启动,担心身后会不会来车等等,这种突然的焦虑健全人是体会不到的。
刘先生投诉了朝阳北路,他也承认,这条路盲道被侵占的问题较去年12月有所好转。今年1月,记者采写过惠新东街一过街天桥下盲道设计不合理的问题,刘先生有所关注,事后记者重新走访,这个问题也彻底解决了。刘先生表示,他代表与自己熟识的七八十位盲人朋友,感谢相关部门对盲道各种问题的重视,可也希望有比“个案处理”更高效的办法,毕竟这是个普遍问题。
问题二
“短板效应”带来信任缺失
走了一上午,回到青年路地铁站,对比周边路段,四季星河西路及南延的甘露园中街,盲道被侵占的现象较多,青年路地铁站东西路段则较好,沿途盲道仅有3处被侵占的情况。但刘先生说,在盲人的心里,都是一样的,“没有量化,只存在有无。”
刘先生打比方,一条一千米长的盲道,仅有一米被侵占,在盲人的世界里,就等于全部都被侵占了,因为盲人不知道,这被侵占的“一米”在哪里,这就造成了盲人对盲道缺乏信任感。不敢走盲道,除了盲道被侵占,还有很多设计上的不合理,在刘先生眼里,这来自于健全人对盲道的理解。
以上午走过的四季星河西路为例,青年路小区公交站,旁侧是个书报亭,紧挨着的还有自助图书馆,从站前经过的盲道,在直线距离10米以内,拐了四个弯,盲道像一条蟒蛇,从这些障碍物之间扭着身子穿过。健全人眼中,盲道没有断,直行、转弯提示齐全,查询资料,也符合盲道设计要求,可盲人说,连续转弯,他们很困难,尤其冬天,鞋袜较厚,脚底对于盲道上频繁变化的条纹、圆点感觉不那么准。
问题三
解决细节需要换位思考
与刘先生见面前,记者也走访了很多街巷,调查盲道被占严重、设计有缺陷的地方集中在哪里。在调查时,其中崇文门外大街、东四北大街、北土城东路状况是比较好的,跟刘先生聊过以后,记者又重新把这些地方走了一遍,换位思考后,却发现了问题。闭上双眼,世界狭窄了不止一星半点,每一步都得抱着怀疑的态度。崇文门外大街国瑞购物中心门前盲道,向北到了路口,该过马路的地方,本该有圆点纹路的盲道砖的提示,但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平滑的地板砖,一片黑暗中,盲人挤在纷乱的人群当中,将无所适从。北土城东路与惠新东街交叉口,街角的盲道早已被磨平了,走到这儿,谁来提醒盲人该过马路了?东四北大街,盲道的一侧停满了电动车、三轮车、共享单车,健全人看,停得都很规矩,没有一辆是压在盲道上的。闭着眼走在盲道上,小腿一次次被轮胎、脚蹬子、车支子剐到,胳膊一次次被车把撞击,各种障碍物,占据着盲道的“领空”。
比起明摆着的盲道被侵占、盲道设计不合理等问题,这些细节同样会影响着盲人的出行,且是难于被发现的。最直观的感受是,细节问题看不见,是因为没有抱着一颗“看不见”的心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