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迎人黑白油画《“里约”棚户区》
“里约”棚户区(黑白油画)
所谓“上帝之城”亦有死角,如同圣人处世亦有死穴,繁华大都市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就是一个明显的例子。这里成片成片的贫民住宅,和所有其他国家城市中的“棚户区”一样,建筑残破、年久失修,街道狭窄、垃圾遍地,空气污浊、气味难闻,盗匪猖獗、环境恶劣……
画家田迎人的笔触和她环球旅行的足迹一样,尽管向往、追寻世间一切美好崇高乃至神圣的事物,却也不回避社会中普遍存在的脏脏与丑陋的现实。她的这幅黑白油画《“里约”棚户区》,正是一种凝重、写实的逼真视角,直面惨淡人生而绝不拐弯抹角,而“审丑”的过程中亦可得到美的熏陶。
其实,“审丑”绝非艺术词典中所解释的,是“审美疲劳”之产物,而是审美进入高层或深层领域的新奇发现。如果我们在求知的紧要关口,一味相信教科书与词典,而不加入自己的质疑与思考,就等于我们处在生死选择之境而未战而降,那是既危险又悲哀的事情。还是“丑的美学”奠基人——德国卢森克兰茨(1805~1879)说得明白:“丑本身是美的否定,却又包含与美相同的某些因素(见《丑的美学》1853出版)”。世界文艺史上,最先提供“审丑”范例的文学作品,当属法国诗人波德莱尔(1821~1867)的诗集《恶之花》(作于1857年)。其诗句犹如幽灵游荡,一反此前传统诗歌的唯美倾向:“熙熙攘攘的都市,塞满梦想的都市,幽灵在白昼里拉拽行人的衣袖”。这位诗人认为:“丑中有美”。而美学家也认同:“波德莱尔描写丑与丑恶事物,具有重要美学意义”。
——到此,我们或许可以带着较为清晰的观念和思路,即“丑中有美”的理念和认识,来欣赏田画家的黑白油画《“里约”棚户区》了。
田画家巧妙的调动“里约”滨海的地域资源。画面中,在沙滩之凌乱碎石的介入下,更显此地贫民窟的杂乱无章。其引申的含义,便是沙子上盖楼房——不是坍陷,就是遭殃。但见那些参差不齐、依里歪斜的木桩排列,像是一群穷困潦倒的醉汉在不情愿地肩扛重物,而他们所托举起的重物也实在太过沉重,不是供行人与车辆来往穿梭的木桥,就是为一个个家庭提供居所的水泥铸就的屋宇……
说到这里的贫民窟,其体量之大、规模之巨,绝不是一个小小的画框所能囊括。因此,田画家显然是在避重就轻、以点带面地加以刻画。值得一提的是,大大方方的巴西人,自己也不忌讳暴露自己国家未愈的社会伤痕。这既是一种大度,更是一种诚实。该国著名导演费尔南多•梅里尔斯执导的影片《上帝之城》,描写的就是“里约”远郊的贫困街区。这部惊悚影片,将这里成长的孩子们躲避不开的野蛮暴力一一呈现。而田画家的画作,只是含蓄地将他们居住环境的恶劣适度描摹。我们可以看到简易楼房的窗户前,稀稀拉拉地悬挂着几件晾晒的衣服。说来户主们也好可怜,好像除了破背心和破裤头以外,再没有什么可以炫耀。也许贫居者也会养花,但是画中,没有一个阳台或窗台可以摆放。一个画家画什么、不画什么,都是很有讲究的。因为,画面的空间本来就不大,而每当一个物件出现,都是在表达创作者的情绪和观念,乃至思想。是的,绝不会有一件衣服或一朵花,在一幅画中平白无故地随意出现,除非画家的脑子进水了。
也许,有人会问:
你说“丑中有美”,那么这幅画描画了“里约”棚户区的“丑”,而你所说的“美”又在哪里呢?
我的回答是:
美,在画面中窘迫的民居建筑所蕴含的生命气息。贫困的生命依然是生命,而生命总是值得我们投入感情去关注的。尤其是那些在苦难命运中挣扎的人,在残酷境遇里求生的人,更需要全社会的关切之心与友善之举。在此,我唯独不想说“同情”两个字,因为“同情”本身就意味着不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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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北京晚报-北晚新视觉网 彭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