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多多补贴特斯拉Model 3的活动，团购价格直降四万，虽然得到了消费者的欢迎，但却遭遇一些波折。特斯拉方认为拼多多的团购构成转卖，拒绝向拼多多“限时秒杀”频道团购车主交付Model 3。而拼多多回应特斯拉事件：不存在订单转卖，支持消费者维权。

资料图 新华社供图

孰是孰非先看法律

那么，孰是孰非呢？论是非，那当然就得从法律角度来看。

首先，车肯定是真货。拼多多不会去也无法去仿造特斯拉。没人能够仿造特斯拉。实际上，当特斯拉中国的高层直接在社交媒体上说“大家别上当”，实质就是在指控拼多多卖假车。这已经构成相当的法律风险。

其次，这是拼多多搞的一个促销活动，这个活动中涉及到特斯拉，但并没有说是特斯拉授权的活动。

第三，这个活动并没有跳过、也无法跳过特斯拉的直销模式，自然也谈不到伤害特斯拉的商业模式。拼多多在这个活动中，虽然给了补贴，自行承担了亏损的，但2017年《反不正当竞争法》已经取消了关于“以低于成本的价格销售商品”的条款，低于成本销售，吸引用户的手段，是现在市场的常态。显然，不能说给到消费者福利是违法的。就像当年滴滴补贴出租车费，没人说滴滴给了消费者福利是违法的。不管从法律本身，还是消费者感情来说，没有法院会给出这样的判断。

第四，这次活动的本质，是拼多多补贴客户，然后代客户去下订单，是一个代购过程，并不是转卖。判断一辆车是否被转卖，从程序上，是看车辆登记证的名字，有无变更；从实质上看，是这辆车是否被他人使用。显然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发生，这就像各大平台的火车票代购业务一样，并不构成转卖。所以，虽然特斯拉试图把消费者指向去告拼多多卖二手车，欺骗消费者，但这在法律上是行不通的。

毫无疑问，当特斯拉的干涉超过法律保护之外的范围时，就会发生各种尴尬的情况，这次，特斯拉算是直接和消费者怼上了。而且，他们的所有回应仅仅能用“怀疑”二字。显然，特斯拉拒绝向消费者出售model3于法无据，他们也知道，难以得到法律的支持。

法律判断是非，而对企业来说，还要考虑各方面的得失。

特斯拉伤害了消费者感情

特斯拉的行为，伤害了消费者的情感。有消费者说：“拼多多给我补贴2万还需要你同意？” 当有人愿意给消费者一些好处，去阻挡是愚蠢的，品牌的好感度，终究是消费者给的。

特斯拉的中国团队，宁愿失去这么重要的东西，特斯拉一定是为了得到什么，维护什么。

特斯拉的的价格、利润、规则都并未被破坏，但仍然抵制这个活动，表面上看，是因为不想自己的产品被压低价格。但如果给补贴的不是拼多多，是国家补贴呢？实际上，特斯拉一直有国家补贴。所以，更深层次的，他们或许是不想与拼多多发生关联。

这让我想起一个20年前在中国互联网上热传的文章。一位从乡村走出来的高学历营销顾问，参加一个纸巾厂的产品研发会议。会议上，提出为农民研发一款餐后纸巾，这位营销顾问强烈反对，认为没有市场。一位支持这款产品的海归女高管问，那他们饭后用什么呢？这位营销顾问做了一个用袖子擦嘴的动作，然后，他在文章中记下了当时发生的事：她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这就是精英主义与中国现实的碰撞。20年时间过去，中国经济经历了爆发式的发展，互联网带来的普惠性质，技术的发展，加之聪明的头脑，创生出拼多多这样的平台，其带来的消费升级遍及中国广袤的国土，让更多的人可以以便宜的价格，用上厨房用纸，用上餐巾纸。然而，这种平民主义的普惠消费，却仍然被所谓的上流社会的精英主义所鄙视。

拒绝拼多多，或许是特斯拉的中国团队觉得，应该与拼多多保持距离，拒绝平民主义——你必须和卖给小城人厨房用纸的平台保持距离。

别用精英视角看问题

但是，这种看法是错误的。

首先，特斯拉Model3，并不是高端车型，而是普及性车型，其优势，正是性价比。

其次，作为商业精英，他们对拼多多的看法也是错误的。拼多多已经不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样一个平台。在百亿补贴等活动的带动下，其活跃买家ARPU（每用户平均收入）同比增长92%，显示出平台用户的迅速高端化趋势。此次能会聚这么多特斯拉用户，正是一个有力的例子。

更重要得是，特斯拉中国丢失了特斯拉的真正气质。实际上，特斯拉的气质，从来不是精英主义。特斯拉的创始人马斯克，当然是高端商务人士，但其气质却是极客。他吃煎饼，在剪彩仪式上跳舞、穿着简单，但却把一件事做到极致。不管是特斯拉车，还是猎鹰重型火箭、还是星链，都是在现有的技术条件下，做到了极致，降低成本。

从这个角度看，拼多多也是在商业领域，用现有技术做到极致，把成本降低到极致。公司领域不同，但把事情做到极致的气质却是相近的。大可不必，生怕沾上了的模样。况且，人家扎扎实实做了让消费者拿到实惠的事情。

品牌定位可以高端，但却不能迷失了内在的企业精神，态度更不能高高在上，做出伤害消费感情的行为。在一辆普及性的车型上，销售人员摆出一副劳斯莱斯的面孔，不但输了是非，也会乱了得失，这又是何苦呢？

来源：红星新闻 作者：史金桥（法律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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