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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玲珑公园古塔下的回望:勾起对老同学和大学生活的怀念

2020-01-11 08:59 北京晚报 TF021

由于要搬家,我又一次来到古塔下。这座古塔现在叫“玲珑塔”,坐落于散发着现代气息的玲珑公园,如今已是京城一处亮丽的风景。

作者:邓乃刚


资料图 潘德权 摄

1978年,我来北京师范学院(现北京师范大学)上学。记忆中,出学院西门后往南拐个弯,再向前走,五十多米宽的河面上有一座木桥。桥上的不少木板已经脱落,战战兢兢走过去,对岸一片荒芜,古塔就默默矗立在那乱石碎瓦的高坡上。

同窗老孙常与我同来这里。不知是因为酷爱外国文学,还是吞云吐雾时让人想起漫画中的洋老头,老孙得了个雅号“比劳特”。我们这些恢复高考后考进大学的老高中生,比不得那些小十多岁的应届生,中文系要学要记的东西浩如烟海,我和比劳特深感吃力,学问做不过来,有些偏科。那时各系的同学也都像疯了一样,下课后直奔图书馆,只要晚到一会儿,座位就让年轻的学生占满了。由于我吃饭慢,夏天吃完晚饭后天还很亮,我和比劳特便一起到古塔下读书。

我们坐在草地上,读累了,就谈论文学名著中的一些人物。虽然已年过三十,但心气还有,思绪就像脚下的河流,时而平静,时而起伏,风一吹便激起浪花。这年7月,《外国文艺》杂志刚一创刊,比劳特就搞来一本。第一篇文章是《伊豆的歌女》,由此我们知道了川端康成。《伊豆的歌女》那淡雅的悲、淡雅的美,令我们耳目一新:“我枕着书包躺下了。头脑空空如也,没有了时间的感觉。泪水扑簌簌地滴在书包上,连脸颊都觉得凉了,只好把枕头翻转过来……”我们陪川端康成一起兴奋,一起感伤。记得比劳特读这些句子的时候,吐着烟圈,眼眶湿润,不时伴着长叹……

冥冥之中,似乎隐藏着谶纬,那时的我们不会相信这些东西。可是万万没想到,第二年暑假比劳特去大连旅游,下海游泳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秋季开学,我们班为他举行了追悼会,同学们都很悲伤。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再没到过古塔下。

再一次来古塔,是因为要装修现在住的房子,我在附近的民宅临时租住了四个月。那是2010年春夏,三十多年未见,故地换新颜——进入新世纪后,海淀区政府围着古塔堆丘填壑、垒山叠石,建成了玲珑公园。那座破旧的木桥变成了钢筋水泥的大桥,四五辆汽车并排都过得去。站在桥上,两岸绿树葱茏,汉白玉的栏杆伸到遥远的天际线……时值初夏,龙头游船正从颐和园方向缓缓驶来,不时发出悦耳的汽笛声。大桥西侧的古塔,取名为“玲珑塔”,在绿树的簇拥中,它高高地扬着头,显得格外伟岸。

故地重游,勾起我对老同学和大学生活的怀念。“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比劳特来不及告别就已远行,老魏、老温等好几个同学,也先后远行。多年来自己患得患失,没做好想做的事情,一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装修的那几个月,不到两岁的小外孙女Sarah从美国回来了,我经常带她到玲珑公园走一走。那时,广场舞已然时兴,音乐一响,小外孙女的两只脚丫就跟着动起来,老太太们见状,纷纷围拢过来逗她:

“你叫什么名字?”

“Sarah。”

“什么?‘对不起’?”老太太把“Sarah”听成了“Sorry”,接着问:“对不起,你从哪儿来呀?”

“姆国。”

这回是小外孙女说错了,她中文不好,把“美国”说成了“姆国”,由此引来一阵哄笑。我赶紧拉着Sarah离开了。

音乐再次响起。望着那些蹦蹦跳跳依然充满活力的老人,拉着一心想挣脱我再次回到广场舞队伍的小外孙女,我的心怦然一动,不禁激荡、振奋起来。

昆玉河龙头游船上的汽笛声再次响起,我踮起脚尖,看见阳光下的街市繁华美丽……憧憬中,已故亲友的音容笑貌依稀又现……

 

(原标题:古塔下的回望)

来源:北京晚报

流程编辑:TF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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