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怂沛沛

停车，下车，恰遇店老板。我俩隔十米远相互打量——他着黑灰薄型羽绒服，衣长刚过膝；身高一米七左右，体形偏瘦；黑发中的银丝在白色射灯下若隐若现，精气神颇足；戴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两手在身前交替来回搓动……

他似笑非笑也在看我，脑海里正快速翻阅？我没吱声，等着他发话。

他没认出我来。

“哪位订的包间？”他先是抿嘴一笑，继而启开薄唇，嗓音平稳，不高不低，似是随意。

“露天位置有火炉吗？”我走近他，近距离仔细打量。老板面部冷峻，一对鹰眼历经沧桑仍有光。

“没有，坐里面吗？开了空调。”他亦迅速扫量我一番，实在没感觉有印象。我笑着点头：“好啊。两位。谢谢。”

走进熟悉的院子，鱼池假山小亭仍在，昔日坐过的桌旁树枝上挂了只鸟笼，里面端坐着一只八哥，我靠近，它清脆好听的嗓音招呼道，川味十足，“你好！”

我被逗乐，转头问老板：“它还会说啥？”

“会的多哟！”大寒冬的夜晚，老板也被这八哥温暖了。八哥一对小眼睛清亮，看了我，又看主人家，然后，独自站在笼架上，有模有样。

进大堂坐下，朋友泊好车也跟了进来，一边褪外套一边问：“你是咋找来的？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坐下后，又细语到：“生意冷清得哦！”

一旁服务员，约摸三十七八岁，听着笑了：“我们可是八年老店喽！”

“八年前我来过……”

服务员眼睛放光；“2011年哦？”

“是的。”我俩瞅着笑，呷一口茶，“你们老板姓什么？”

那人笑得好开心，仿佛见着了故人。

整个店堂里站了至少六位服务员，穿着大红色统一服装无事做，就好好地站着。朋友笑，“这人手是不是太多了点？”我也笑。

点了一个净鱼头两斤八两，一斤三角峰。问两人吃会否量多了？人又笑得灿烂，“不多不多，保证不得多！”全程服务态度亲切又殷勤。店里就两桌人，轻声细语的，生怕打破了清静。

朋友的兄弟来电话视频，人远在西藏，那头天还敞亮，而成都这里，天色已漆黑。约好回成都吃火锅聚聚认识一下，安排的是我请客朋友买单。啊哈，这样的安排甚好，我们两头都坏坏地笑。挂断电话，我才知人家不太吃辣。素未谋面，贴心呢！

用完餐出来，见老板早拎着鸟笼离开了。来故地，思故人。十年了，曾经的小姑娘模样大变了吧。若是提及一两位人名，老板也许会有丁点的记忆……时间真快！见过这里的繁荣，今日的看似萧瑟也不觉差。至少，规矩在。老板气色好，生意有得做。

车驶出漆黑小道拐上大道，看见湿地公园对面一排排灯火辉煌的餐饮店，网红的、小资的，店名招牌大到生怕被人错过。

可惜，有不少店主不懂，真正留住人的，不是新奇，而是用心。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一桌饭，一片江湖。好好吃饭，好好走路，好好做人。 插图 王金辉

来源：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