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 插图

无现金时代，父母们正面临一场关于“钱”的教育冲击。为数不少的“10后”对实体金钱认知模糊，尤其是“15后”，没见过现金的孩子为数众多。随之而来的，是孩子对于钱的观念变化。

百元一放一整年 待在钱包无娃识

“这是什么啊？”

指着秦莉手中的“粉票子”，5岁的小宝一脸疑惑，也问得秦莉措手不及：“这是钱啊。”

“这才不是钱呢，钱在手机里呢……”孩子的一席话，让秦莉忽然惊觉，打从娘胎里出来，孩子竟没有见过“钞票”，就连今天自己手里这一张，待在钱包里也已一年有余。

“我回想了一下，日常生活全都是手机支付，每次跟孩子出门要花钱，也是拿出手机刷。”秦莉把自己的遭遇说给身边几个娃爸娃妈听，得到的回复出奇的一致——别说5岁的没见过钱，我家娃8岁也只在学校见过！

周旭的感受则更为直接，在商场，当自己4岁的孩子看到心仪的玩具时，第一句话总是问：“爸爸，你带手机了么？”

“感觉现在孩子对于钱的概念不一样了。”秦莉坦言，孩子不认识钞票只是表象，对于金钱的认知，也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着改变。例如，一次在商场，小宝闹着要买玩具，秦莉本想用“今天的钱花完了”做理由拒绝，却发现孩子完全不吃这一套：“听着他说‘钱根本花不完’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

这有些像信用卡时代，成年人难敌消费诱惑的新变种——当金钱的形象由具体转为抽象，孩子乃至于成年人，对于“花钱”的感受，正在“升级换代”。

事实上，“无现金时代”引发的儿童消费问题，已经显现。利用便捷的支付手段，绕过父母的监管，孩子花费大量金钱购买游戏装备、打赏主播的新闻屡见不鲜，而公众舆论往往只把问题着眼于“支付没有限制”等技术问题，其背后逻辑鲜有人提及。

“我小时候，每天只能花父母给的几块钱，相对就会比较珍惜。”秦莉坦言，如今“钱一刷就有”的现状，一方面确实有生活水平提高的功劳，另一方面体现了技术进步给日常生活带来的影响，“我现在会主动在孩子面前用钱，告诉他钱是挣来的，不是一刷就来的。”

细微之处也有“曲折”，朱羽就为了儿歌中一句“一分钱”费了半天劲，“孩子学儿歌问我什么是一分钱，我在朋友群里问了一圈，才求来俩钢镚儿给孩子讲。”

数学之外学社会 言传身教更重要

“有人民币教具么？”南二环外，某商城玩具城的摊位间，孙女士转一家问一家。孩子班上正准备上“认钱”课，买套设备在家复习，成了她这几天的头等大事。

“本来想在网店买，但网上信息不太全，我就说来这儿逛逛。”孙女士的孩子6岁，“认钱”不仅是学校设计的“社会课”，还是数学课，在孙女士的想法中，后者的意味要更重一些：“通过钱来学数字，还有加减运算。”

“你孩子都上学了，就别买太像玩具的了。”按照孙女士的需求，有商铺给出了自己的建议，教具要“逼真”一点，币值要全，最好再配点“假商品”，用来模拟买卖，“不再来套大富翁啊？大人孩子都能玩，锻炼‘财商’的。”

玩具市场中，教孩子“认钱”的教具不在少数，其中模拟买卖“过家家”的玩具套装居多，设计相对真实的较少。有商家表示，逼真的教具一来需求并不太多，同时也受到一些管理上的要求与限制：“很多家长也不是为了教孩子认钱，纯粹是为了学算数。”

“没那么复杂，几堂课就学会了。”听到孙女士与商贩的讨论，旁边一位娃妈接上了话茬儿，就在去年，她的孩子在学校上过“认钱”课，其内容还是以算术加减法为主，“可别买大富翁什么的，动不动就几万几万地买房子，数字概念差距太大，纯是玩具学不会。”

在她看来，市面上多数有关钱的玩具，都与现实金钱有较大差异，仅从数字概念上，并不能让孩子真的“懂钱”。作为家长，言传身教才能让孩子树立正确的金钱观：“有些父母自己花钱都大手大脚，怎么教会孩子节俭呢？”

反复磨合识贵贱 巧用钱包学攒钱

“咱们今天就剩20多块了，不能再玩啦。”右安门外某商城儿童乐园门前，刘女士对着孩子晃着手机。屏幕上的微信钱包显示，刘女士的零钱还有23元。

这是近半年来，刘女士想出的新招——每次出门，她都会与孩子约定好零钱“限额”，由孩子来决定钱的具体分配。

“我觉得没有必要刻意追求去认识实体的钱，但也不能把钱只当成一个数字。”刘女士回忆，起初孩子并不能适应零钱限额的约定。6岁的孩子对于数字也不太敏感，不过在她的坚持与磨合下，如今的孩子已经能较为合理地规划金钱的使用。

最开始，孩子总是看见娃娃就想买，但买完发现其他活动就参与不了了，“几次后她就学聪明了。”刘女士强调，每次购物后，都要给孩子展示微信零钱上的数字变化，以加深孩子的印象。学会了数字的同时，也了解了“便宜”和“贵”的概念。

至于每日零钱限额的确定，则要看孩子平时生活中的表现，“我跟她约定好了，钱是靠好表现挣来的。孩子当然都有个懵懂的过程，最重要是家长得坚持。”

无现金时代，学认钱也能靠科技。徐天华就教会了孩子用手机比价，别看自己的孩子才4岁，“算起账可精了”。

第一次尝试，缘于商场购物。孩子要买“奥特曼”，觉得价格不合适的徐天华，想到用手机“比价”，网上便宜一半，“可我跟孩子讲，他完全不懂。”费了半天口舌，徐天华讲解了便宜和贵的概念，而最关键的一点，“我在网上用同样的价钱，给孩子买了两个奥特曼。”

孩子尝到了“延迟满足”的甜头，慢慢开始主动寻求比价，“虽然不懂准确的数字，但孩子已经构建起价格的概念，下一步我就准备给他算细账了。”

相比之下，杨旸教孩子认钱的方法更为直接，他给孩子买了钱包，专门去银行取钱给孩子“发工资”，只要条件允许，出门都会使用现金结账。

“我家孩子比较大，算钱已经不是问题了。但如何合理利用，不是学算术就能学会的。” 杨旸表示，最初孩子总是将钱包里的钱挥霍一空，在反复引导下，如今有了攒钱的概念。在家中，他还给孩子设立了小账本，将孩子的压岁钱等奖励记录下来：“这段时间他想买的玩具，就是自己从钱包里‘抠’出来的。这孩子‘抠’起来，比大人还厉害哪。”

要认钱，更应懂钱

“所谓教孩子认识钱，我们不要简单理解成认识一个物品。”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表示，教孩子认钱，不能仅教孩子理解钱的数字概念，更应培养孩子的“财商”。

“认识实体的钱，其实不是太复杂的问题，孩子大一点儿都能学会，但难在要让孩子懂得钱的作用。”储朝晖介绍，所谓“财商”，除了金钱的概念外，更是教会孩子如何利用金钱，包括身边的各种资源，来实现人生的各种目标。“这不光是人处理钱的问题，也包含教会孩子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储朝晖表示，“财商”教育的关键不在于学挣钱、学花钱，而是教孩子合理利用资源。家长可以结合自己的职业，与孩子讨论如何挣钱，向孩子解释家庭的收入有多少，如何赚来的，家里需要这些金钱去解决哪些问题等。“这些实际问题，家长要多与孩子沟通，并结合现实中的例子，让孩子理解钱的作用。”

来源：北京晚报 记者 吴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