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报刊、新型杂志、副刊……五四运动带给新闻界什么变化?
“五四”运动的爆发和进展,直接、全面地推进了新闻事业的改革。主要有五个方面的变化……
作者:张德旺
“五四”运动的爆发和进展,直接、全面地推进了新闻事业的改革。主要有五个方面的变化。
其一,地方性报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各地爱国团体创办、出版了难以计数的报刊,如《五七》《湘江评论》《浙江新潮》等,全用白话文。因各级军阀政府摧残,它们的寿命一般都很短。但都在对反帝爱国运动中发挥了巨大作用:首先,作为打击军阀政府的专制政策和卖国行为的武器,这些刊物起到了沉重有力、直击要害的作用;其次,在当地人民群众反帝爱国运动的战斗中,这些刊物起到了高举战斗旗帜、吹响前进号角的作用;最后,在当时中国交通工具十分落后、传播渠道较少的情况下,这些刊物构成了各地民众相互鼓舞、连成一体的重要媒介。
其二,一批宣传新文化的新型杂志迅速涌现。其中影响较大的,有1919年7月创刊的少年中国学会机关刊物《少年中国》(月刊),1920年1月创刊的南京分会的《少年世界》(月刊),1919年7月创刊的成都分会的《星期日》(周刊);1919年8月创刊的北大出版部主任李辛白主编的小型通俗刊物《新生活》(周刊)等。其总数无确切统计,罗家伦说,仅“五四”后的一年间,“新出版品骤然增至四百余种之多”。
这些期刊的共同特点是多刊发紧密配合反帝爱国斗争的政论性文章,但更为重要的是文化色彩更为突出,以介绍新学说、研究中国社会问题为主,特别是围绕中国社会改造问题进行广泛探讨,寿命比前述紧密配合反帝爱国斗争的期刊小报都要长。这些刊物的政治理想、文化观念、价值取向尽管五光十色,但是在追求中国国家独立、民族解放和社会现代化光明前景这一点上是根本一致的。围绕这些杂志还形成一个个相对稳定的小团体,在每个小团体内部及各个小团体之间,无时不进行着热血青年的思想交流、观点碰撞、问题争论,推动他们思想不断进步,迅速提高。正如毛泽东在《沁园春·长沙》词中描绘的:他们“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其三,大中城市许多报纸普遍增设新型副刊,在“五四”后迅速成为一种热潮。首先是上海《民国日报》的《觉悟》,邵力子主编。从1919年6月16日创刊起两个月内,就发表了李达的《什么叫社会主义?》、胡适的《杜威论思想》等,转载了《每周评论》和《晨报》的《俄国之土地法》《俄国的新宪法》《马氏唯物史观概要》《克鲁泡特金学说的要点》等文章,介绍世界新动态、新学说、新思潮,表现出“思想自由、兼容并包”的气势。《觉悟》关注现实社会政治状况,不断报道香港、上海、长沙、河南等地工人运动状况;对女子恋爱、婚姻、守节、剪发等妇女解放问题深入讨论,严厉抨击封建势力迫害、摧残妇女的罪行。《觉悟》还发表了大量小说、诗歌、随感录等新文学作品,仅1920年到1925年年底就发表小说900多篇。
孙伏园受邵飘萍之邀,接编《京报》副刊。从1924年10月起,《京报》副刊面貌一新,刊出鲁迅的《咬文嚼字》《忽然想到》等杂文名篇。此外,还有《显微镜》《妇女周刊》《儿童周刊》《戏剧周刊》等随《京报》附送。此前,鲁迅主编的《莽原》(周刊)从1921年4月24日创刊起便随《京报》附送。《京报》实际开创了副刊多样化的先河:“经常抓住一个问题,有意识的展开讨论,正反两个方面都发表一些文章,然后总结”。这“使青年在对比中深入思考,明辨是非,有所启迪和收获”。
《民国日报》的《觉悟》、《京报》副刊、《晨报》副刊、《时事新报》的《学灯》,后来被称为五四时期的“四大副刊”。
其四,“五四”后,原来内容、形式比较保守的报刊杂志,很多都开始改革。1904年创刊的全国最大的综合杂志《东方杂志》宣布:根本改变编辑方针,“顺应世界之潮流”,放弃“反动的保守主义”,从1920年起开始改用白话文和新式标点。上海商务印书馆的《小说月报》,“五四”前主要刊登“礼拜六派”小说,“五四”后销量降到每期只印两千册。商务印书馆主事人张菊生、高梦旦聘沈雁冰主编,从1921年11月起,大量刊载文学研究会的新文学作品。《学生杂志》《中华教育》等文言文杂志同样也作了改进。
其五,“五四”后,不少报刊大力加强海外报道。1920年,北京《晨报》和上海《时事新报》联合派遣瞿秋白、俞颂华、李宗武赴苏俄采访;派刘延陵去法国;派陈筑山去美国;派陈溥贤、刘秉麟等去英国。天津《益世报》聘赴法勤工俭学生周恩来为特约通讯员。他们不但及时向国内报道各国重大事件,还将自己所见新闻、所思所感写成通讯或述评,成为新闻媒体中的一个亮点。瞿秋白在《晨报》《时事新报》发表了一批通讯,计48篇,约16万字,真实生动地介绍了苏俄政治、经济、文化生活。周恩来在1921年2月至1922年3月的《益世报》上发表通讯56篇,约20万字,全面介绍了中国旅欧勤工俭学运动,详细报道了欧洲政局和工人运动。开拓了中国知识分子的胸襟和视野,这也使中国社会改造等问题的讨论有了更广阔的世界背景、时代背景和全新的参照对象,有效加强了中国与世界的联系。
总之,“五四”后,中国现代新闻事业空前迅猛发展,有力地推动了反帝爱国运动和新文化运动的良性互动、有机结合。特别是“它们把中国的年轻的知识分子介绍人民大众”,对“他们在后来的几十年中成为中国社会、政治、文学方面的领导人物”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本文节选自《道路与选择》(张德旺著 天地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