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不能言可人否? 自得其乐即藏石真谛
石不能言可人否?
作者:梁奕
新华社记者 徐昱 摄
放翁有诗:“自许山翁懒是真,纷纷外物岂关身。花如解语应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净扫明窗凭素几,闲穿密竹岸乌巾。残年自有青天管,便是无锥也未贫。”艺术品微拍刚兴起那阵儿,好奇,凑热闹,买了尹石的书法“石不能言自可人”,这也促使我去找寻此言的出处。不知笔下之“言”有意还是无意,从“最”到“自”,似乎预示态度的转变——这世上可人的物件太多,变化也太快,“最”这类毫无保留、不留余地的表达太过绝对;改用“自”后,交口称赞也好,孤芳自赏也罢,爱喜欢不喜欢,“我自岿然不动”——喜欢的人自然说好,不喜欢的人即使看遍也觉无趣。
没过多久,看上喻慧的一幅太湖石,画上录了一段陈继儒的《小窗幽记》:“溪畔轻风,沙汀印月,独往闲行,尝喜见渔家笑傲;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甘心藏拙,不复问人世兴衰。”不问俗尘,与世无争,归隐自然,追求本心;一块石,虽不能言,却让人心旷神怡,宠辱偕忘,可人否?
至此,我与石的缘分戛然而止,而这,也是我能回忆起来的与石有关的故事。在此之后,我的旨趣重归俗尘。看来生活既要有“烟水气”也得有“烟火气”, 一个观照理想,一个反映现实,毕竟在当下这样一个到处都有网络信号的年代,想要“遗世而独立”,并不容易。将心思倾注于自然界的某种事物,能消弭纷扰、琐碎,求一方自由天地,就像这块小小的石头,是自然多样存在的微观象征,也是人们了解自然的一扇窗口。
所以,与其说藏石,不如说是把思想和理想寄寓在石上,为它赋予各种想象,将它与个体自身的命运,抑或群体的文化认知相贯通,进而使石有了更神秘的色彩。这种色彩,又与自然的造化产生更复杂、更奇特的反应,在连接天、地、人的同时又留下诸多疑问,等待有心人的解读和回答。藏石者便是“有心人”,不仅有心,而且勤于发现,善于联想。
不同于其他收藏门类,很难为石头划分明确又实在的价值判断标准,因人而异、因石而已,由此便会产生分歧——“我怎么觉得不像呢?”“我觉得这个一般,不如我的好。”众多收藏者都会有这种攀比心态,也试图通过说服来让别人相信自己的言论。不妨转念来想,一切皆因缘,何苦非让别人也觉得“可人”呢?收藏其实是件很私人的事,打开门,是市场;关上门,是世界。
在藏石方面,我是绝对的门外汉。通过观赏马益群先生的收藏,我打开了一方绚烂的“石世界”,真切感受到马益群先生对石的执着与痴迷,相信在他心中,石当然是“最”可人的。尤其在退休后,“纷纷外物岂关身”,尽可怡情养性享受生活,石,便是最好的陪伴。
其实,不管藏的是什么,一生有一爱好,有爱好能贯穿一生,便是再幸福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