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图 滑冰 新华社记者 朱旭东 摄

小时候在东北长大，一年光景里有半年是冷的，老人常说：“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馒头的味道倒是没什么记忆了，不过，冒着热气儿的烤地瓜，像铁疙瘩似的冻犁、冻柿子，粘住满嘴牙的粘豆包、麻糖，还有在大街上练摊儿的，花花绿绿盛满纸壳箱的冰棒，都是童年冬天最美味的奖赏。

有些物件儿是东北孩子的童年伙伴，比如冰嘎、手闷子、冰刀，还有铁锹。“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马路上，经常会乍现一大片或一长条冻住的冰面，小时候的车少，人也少，放学路上的冰面，简直就是孩子们放飞自我的阵地，抽冰嘎、打“滑哧溜儿”，不亦乐乎。有时候玩儿热了，把棉帽子一摘，小脑袋瓜儿就像蒸笼一样呼呼往上冒热气。

三十多年前的东北，真是太冷了，以至于冬天的蔬菜匮乏，白菜、土豆是标配，入秋时晒成干儿的茄子、豆角、大萝卜就算是鲜味调剂了。倒是我发现了一种冬季小甜点，家人熬制砂糖红豆馅，搓成一个个小圆球，准备蒸豆包，每次我都截留一部分，放到外面冻起来，等冻结实了再拿进屋，味道比外面买的小豆糕冰棒还赞，咬下去冰冰凉凉，一股小幸福。

有一回采访，香港的年轻人坐火车到哈尔滨，初见冰雪，兴奋地不得了，冻得嘴唇都紫了，还要东逛逛西转转，特别是向往冰雪大世界，也许就像北方孩子看见沙雕一样吧，雪雕和冰灯在他们眼中，寓意着浪漫。精雕细琢的冰雪自然美，不过，随意洒脱的也别有洞天，消防车也能造出奇景。童年时，家乡的中心广场是居民们遛弯儿的最佳地点，到了冬天，几辆消防车化身艺术家，往广场的圆形花坛里注水，前几次还不起眼，忽然有一天夜里，居然出现了冰溶洞，在小孩子眼里，那可真是层峦叠嶂、怪石嶙峋，钻冰溶洞，又成了童年一件趣事。

转眼间，我家娃娃也有了她的冬天记忆。相比之下，北京的冬天是那么的温和，一两场降雪，便让整座城市兴奋起来。虽然冰雪不常见，但是冰雪运动却非常火爆。依旧带着童年上冰的记忆，把刚到一米的娃娃带去奥森室内冰场，滑冰的人可真不少，小到三岁，上不封顶，最有意思的是小豆包们在场上姿态各异的“花式摔跤”，又萌又勇敢。最优雅的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滑冰的步态像在冰面上作诗，行云流水。

娃娃第一次穿上冰刀，往冰上那么一站，“咣当”来了个大马趴，吓得说什么都哄不好，只好把她放在滑冰助手“小海豹”身上，推着她玩儿。想起我自己的滑冰启蒙，就是被妈妈拽去的，好在妈妈是校队滑冰选手，当即展示了滑冰的速度与激情。上了中学之后，每年冬天，学校的半个操场都被浇成冰场，男生女生们的体育课，就在这栅栏围起来的冰场里进行，滑冰竞速、滑冰长龙、冰上运动会，虽冷却仙，既疼且酷。每项运动的装备不同，当穿上冰鞋之后，你对自己的身体又是另外一种感受。

怎么能让娃娃也喜欢上滑冰呢？首先消除恐惧吧，带她上厕所的工夫，讲了个绘本故事《尤利尿裤子》，把绘本故事梗概嫁接到滑冰这件事上，告诉她：上厕所就能把“害怕”冲跑，变得更勇敢。果然见效，再上冰就连滑冰小助手也不要了。

孩子的冬趣，并不需要多华丽、多昂贵，只要他们喜欢，随处都是玩具，他们有特别善于发现的眼睛和小手。一次，我瞧见娃娃在冰面上趴了好半天，她开心地告诉我：妈妈，雪，可以堆“雪宝”！（动画片《冰雪奇缘》里的卡通形象）我低头一看，哪是什么雪啊，就是冰刀滑过留下的薄薄一层冰渣儿。冰场外围，也有清理出来的冰渣，像个小土丘，那里也成了孩子的乐园，挖雪洞，扔脏雪球，好玩儿到嘴都咧到耳根了。

“庭前垂柳珍重待春风”，九九消寒图带走了许多冬天，嫩芽萌发处，却留冬趣。

（作者为北京电台资深主播 亲子栏目创办者）

（原标题：和孩子有关的冬趣）

来源 北京晚报 作者 武传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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