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晚首页

人文书乡

专访甲骨文工作室主任董风云 谁说中国人不爱读世界史?

2018-09-21 11:02 北京晚报 TF2018

甲骨文的英文是Oracle,有神谕的意思。但我们的英文名是Oracode,把Oracle(天道)和Code(法则)结合在了一起,这体现了我们的理念——既有天道,又有法则;既是来自人类世界深处的指示,同时又依据着规律。

作者:曾子芊


甲骨文logo

《书乡》:最初为什么想在社科文献出版社里组建甲骨文团队?

董风云:社科文献出版社作为一个国有的学术出版机构,之前出版的大部分是学术化程度很强但却未必有好的市场表现的书。所以,如果我们想要做一些不同的、很酷的、有趣的学术作品,同时方便大家认知,就需要和原来的出版物拉出一些距离。那么最好的做法就是成立一个新的子品牌。

《书乡》:为什么要叫“甲骨文”?

董风云:名字想了有差不多半年。甲骨文的英文是Oracle,有神谕的意思。但我们的英文名是Oracode,把Oracle(天道)和Code(法则)结合在了一起,这体现了我们的理念——既有天道,又有法则;既是来自人类世界深处的指示,同时又依据着规律。但归根结底,它只是一个代号,关键还是要看我们做出了怎样的内容,只有内容才能赋予品牌新的内涵。

中国人不爱看世界史吗?

《书乡》:甲骨文团队做出的内容主要“新”在哪些地方?

董风云:用某种主题把社科类的书成体系地做成系列,不少国内出版社其实之前都做过,像“走向未来丛书”、“汉译世界学术名著丛书”、“新知文库”等。但在世界史领域,虽然中文出版界也陆续做了一些,我们比较熟悉的可能有威廉·夏伊勒的《第三帝国的兴亡》、塔奇曼的《八月炮火》这些,但都不太具备规模和体系,数量很少,所以甲骨文当时做的就是这一块领域的空白。我们希望能稳定地做成系列,风格不要像以往的学术作品那么严肃,但写作态度和方法是严谨的。

《书乡》:一开始就觉得读者会喜欢读世界史吗?

董风云:刚开始和国外机构谈版权,提起这些世界史的大部头,他们都说,“啊,中国人不爱看这些书,没人要”。出版社可能觉得又难翻译,又没人看,什么英国史、德国史、中东的故事……会有很多读者爱看吗?所以当时这些书的版权费还很低。但我的想法恰恰相反,好比看电影,我们也会被异域色彩吸引。只要文本足够好,即使地域和时段不同,文明总是相通的。这些年,我们的物质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群不断扩大,和世界也有了更多的交流。但是,在2010年前后,我发现能做到和世界同步、介绍国外前沿作品的国内出版机构还不太多。甲骨文引进的这些比较新的、相对冷门的、有独特视角的书,国内的读者那时不太有机会能接触到。

任何时候,可读性都是越高越好

《书乡》:之前有人总结,甲骨文团队专注于“打造学术翻译的中间地带”。您也说过,大经典已经翻译出版得差不多了,跟风书虽然有一时的时效性,但再读的价值不大。甲骨文要做的内容是当下的、传递国外学界最新成果和方法的学术作品,位于一个中间地带。但这个中间地带的范围也很广,想知道甲骨文编辑部在做选择的时候,主要的标准是什么?

董风云:其实在选题的思路上,基本还是以我个人的喜好为主。首先,我不希望做重复的主题,更希望做一些在认知领域很重要但国内较少提及的内容,看重它提供的新视角和新思路;其次,我们会看一些硬性的标准:书的质量如何?是否获过奖?是不是国外一流的作者?甲骨文做的每一本书都大有来头,不过,如果我面前摆了两本书供选择,一本是极其尖端的学术研究,一本是严肃的学术书但可读性强。毫无疑问,我肯定会选后者。

《书乡》:所以您最看重的还是可读性?

董风云:做一本极其尖端的学术研究,只是做给了极少数的人看。但如果做了一本“很好看”的学术书,也许就会有几万人、几十万人能看到,我认为目前国人缺的是常识。换个角度看,即使是第一流的、有开创性的学术著作,如果能把“可读性”也做得很好,那为什么不去做呢?我认为任何时候,可读性都是越高越好。

《书乡》:是否可以这样理解,甲骨文要做的就是面向大众的学术,一开始就将大众设定成为读者群体。

董风云:不是说想要去刻意瞄准哪个群体,但我们确实不想再做以前那种可能只有几百个人来阅读的学术书籍了。甲骨文引进的这些国外的非虚构类作品,我们读了原版,都觉得既有趣又有价值。老实说,中国的非虚构写作远没有国外成熟,很少人能写出既有学术水准、大家又爱看的书。但在西方和日本,这样的作者很多,一抓一大把。让更多中国读者读到它们,这就是我们想做的事情,而且一开始就觉得肯定能做好。

《书乡》:甲骨文还引进了不少国外史学家写的中国历史,会不会有读者认为这些书写得浅,只达到了给国外读者普及中国史的程度,中国读者没必要看。

董风云:我们为什么要看国外学者研究的中国历史呢?复旦大学历史系教授朱维铮打过这样的比方,想象一下中国是一个仅有一扇窗户的房间,我们坐在房间里面,屋里的一切都在我们的目光之中,而外国人在房间外面,只能透过窗户看见屋里的景象。虽然我们熟稔屋内的每一个细节,却无法清晰地知道房间的位置。外国学者研究中国历史,观点、结论我们都可以有争议,但他们提供的“外来者”的视角和方法论,是我们可以去了解学习的。美国历史学者裴士锋写太平天国的那本《天国之秋》就是甲骨文系列中最受欢迎的书之一。

董风云

十月,甲骨文将推出第一本虚构类作品

《书乡》:好像除了非虚构类的学术书,甲骨文也要开始做虚构类的书了?

董风云:是的,今年十月,我们做的第一本虚构类书就会印出来。如果是前几年,我可能会觉得虚构类的内容暂时还做不了,但是现在我觉得完全可以做,而且相信一定能做好。这和我们所处的阶段、拥有的条件都有关系。虽然甲骨文做了很多非虚构类的书,但我本人并不排斥虚构类写作,我觉得最高级的写作就是伟大的文学作品。其实不管做什么样的内容,无非体现的是我们对世界的认识是什么,体现出我们的审美趣味和价值观,只不过是换了一种话语方式去表达。

《书乡》:具体想要体现出怎样的价值观呢?

董风云:这个很难具体描述,模糊地说,就是“不贩卖价值观”,只提供方法论。这五年来,我们的确拥有了比较垂直的读者群和市场。但是,读者是一个会进化的群体,也许十年前他们读到这样的书会觉得很新奇,但当他们看了一百本、两百本后,我想他们就会不满足了,那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不是说我们的工作就是要构建一个通往经典大部头的桥梁,我相信读者会有各种各样的反应。通过读甲骨文,也许有的读者会想读原典,有的会想读文学,有的会想读四书五经,有的甚至会说:“读书没意思。”我觉得这都很好啊。阅读是非常个性化的行为,我们已经有太多条条框框。如果甲骨文的书能激发读者的探索兴趣,或者只是让他们产生“原来以这种事、从这个角度也能写一本书”的想法,这就够了。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书乡》:甲骨文团队的工作流程和分工大概是怎样的?

董风云:作为负责人,策划上基本是按照我的思路进行,我会负责整体的架构和设计。但专业的事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干。翻译、编辑、设计,这些工作我会放手让大家去做。

《书乡》:甲骨文丛书的封面设计并没有统一化,而是每一本都各具特色,但摆在书店里还是很出挑的,关于装帧设计您的理念是什么?

董风云: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只需要把这本书的感觉告诉设计师,至于他设计成什么样我绝对不干预,因为设计师在色彩、构图上肯定比我要专业。

《书乡》:从2013年至今,甲骨文团队在工作上感受到有什么变化吗?

董风云:可以说在这个领域带动了一股风潮吧,最开始没有竞争对手,买版权很容易。但现在版权费可能会是以前的十倍、几十倍,好的作品也有更多的出版社在争抢了。但这说明市场这块蛋糕在做大,每个环节也会更受到重视,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书乡》:甲骨文出版的书里,您比较喜欢和推荐的是哪些?

董风云:每一本书都是经我策划推出的,所以我都喜欢。但如果一定要推荐的话,前几天我倒是给一个读者列过单子。未读过甲骨文丛书的读者或许可以考虑先从它们看起:《地中海史诗三部曲》《天国之秋》《阿拉伯的劳伦斯》《撒马尔罕的金桃》《金雀花王朝》《忽必烈的挑战》《巨变》和《冷战》。

(原标题:专访甲骨文工作室主任董风云  谁说中国人不爱读世界史?)

来源:北京晚报

编辑:TF2018

分享到

读历史怎能不知甲骨文丛书?好看的学术书能让专业文章通俗易懂

《协和大院》维度丰富,在城市里建构一个故乡

北京的这座大院里,有说不尽的传奇

从“动物来信”中看儿童教育,用动物写信的方式总结科学、历史

从鲁迅郁达夫到莫言刘震云,边梳理中国新文学,边感受其中魅力

长篇小说《家》问世89周年,巴金为何没有续写以觉慧为中心的《群》?

感情是世界上最黏的胶水,《我的妈妈是精灵2》续写经典儿童幻想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