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包车夫歌》人力车夫也有自己的歌
翻开一部中国现代文学史,反映人力车夫生活的作品真不少,且举荦荦大者,小说方面,有汪敬熙的《雪朝》、鲁迅的《一件小事》、郁达夫的《薄奠》和胡也频的《烟》等短篇,更有老舍的长篇《骆驼祥子》,《薄奠》和《骆驼祥子》已是公认的现代小说经典;新诗方面,则有胡适的《人力车夫》、徐志摩的《先生!先生!》等。五四提倡“劳工神圣”,出卖体力拉车载客、风里来雨里去的城市人力车夫成了新文学作家同情、怜悯和倾力描写的对象。
作者 陈子善
黄包车婚礼现在成为一种时尚
人力车原为二轮手拉,后在南方多改为三轮脚踏。人力车夫在北方一般被称为“洋车夫”,《骆驼祥子》开头就说“北平的洋车夫有许多派”,而在南方则多称为“黄包车夫”。日前从友人提供的《新诗歌》月刊创刊号上见到田汉的一首《黄包车夫歌》,值得一说。
《新诗歌》创刊于1947年2月15日,系《现代文摘》副刊,由薛汕、李凌、沙鸥三位编辑,上海联合编译社出版。创刊号分“诗”、“谣”和“歌曲”三部分,发表了穆木天、臧克家、王亚平、柳倩、李白凤、青勃、晏明、沙鸥等知名诗人的新作,发表了薛汕辑录的民谣《胜利灾》,还发表了端木蕻良、马凡陀(袁水拍)等作词的歌曲。田汉这首《黄包车夫歌》也是歌词,是电影《荣归故里》的插曲,董戈作曲。全曲歌词如下:
好个阿根哥,喜欢我唱歌。开一部三辆车,两足踏如梭。一个钱也不给,阿根莫奈何。赚不到银子,莫法子讨老婆。(女)
好个小玲妹,生来喜唱歌。自从进纱厂,整天受折磨。一年头发白,两年皱纹多。三年出来,变成个老太婆。(男)
好个阿根哥,喜听我唱歌。送我到黄浦,两足踏如梭。月似镜新磨,银蛇走碧波,江山依旧,敌来了奈何。(女)
好个小玲妹,生来喜唱歌。关心国事,暗自蹙双蛾。(男)
鬼子赶走了,中国平和,那时候你我携手笑呵呵。(男女)
田汉是现代文学史上写作歌词的高手,他创作的电影插曲为数相当可观,1930年代左翼电影代表作《马路天使》《夜半歌声》的插曲都是他作词。特别应该提到的是,他为电影《风云儿女》所作的主题歌《义勇军进行曲》(聂耳作曲),后来被定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除了文革时期,《义勇军进行曲》歌词一直是国歌歌词,至今仍是。田汉惨死于文革中,20世纪世界各国国歌作者如此死于非命,大概也只有田汉一人了。
与胡适的《人力车夫》、徐志摩的《先生!先生!》一样,田汉的《黄包车夫歌》也是对话体,不同的是,《人力车夫》《先生!先生!》是车夫与乘车人的对话,而《黄包车夫歌》是车夫阿根哥与他意中人小玲妹的对话。这首歌词很口语化,运用方言又恰到好处,在田汉的歌词创作中独具一格,也为现代文学史上人力车夫系列作品增添了新篇章。
《黄包车夫歌》已收入《田汉全集》第12卷(诗词卷,2000年12月花山文艺出版社版),但题目改为《三轮车夫歌》,字句也有好几处不同,这是应加以说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