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绪:荔挺出,是哪一出
大雪末候“荔挺出”,指这个时节,荔挺开始抽芽。荔挺,是我之前不曾听闻过的名词,翻阅资料,查出一大串“荔挺”的别称,却是一个也不认得,可最终,我对荔挺仍有了一个大致的认识,它是一种兰草,似蒲而小,花无香,独根长且硬,扎成束可为刷。
作者:曹豫湘
于是颇为感慨,对那些编纂工具书的人们,由衷地感佩。对每一个字、每一件物的定义、解释,及其于各地、各时代的不同称呼,全得一一鉴定并汇总,那是怎样海量且琐碎的工作!稍稍想象了一下这工程的浩繁与艰巨,顿觉头晕目眩。
如此一想,便感恩不尽了。因为那些智者先人,我不用爬山涉水,踏破铁鞋去寻觅一株荔挺,不用风餐露宿,守候观察它的生老病亡,不用掘地三尺,刨根去须,反复测试,而只需瞟一眼资料,便知荔挺之根可为刷。实在庆幸自己生活在文明如此高度发达的时代,一出生就已然站在了巨人的肩上。
转念再想,又有些茫然。
古人将一枝花开无香,近似杂草的荔挺,列入七十二候,只因其在寒气逼人、万物凋零的时节,竟开始抽芽生长,甚为殊异,从而成为一候之特征,堪当一候之名。然则当今科技发达,大棚里人工培养的各类植物,置气候若罔闻,无论阴晴寒暑,百花齐放、硕果累累,民众已不知往昔所谓当季蔬果竟为何物。若不是记忆中还残留着烈日之下采摘葡萄的那一幕,此刻,边吃葡萄边码字的我,恐怕会以为葡萄和香橙自古就是好基友,年头至年尾,始终成双作对,缠绵在我家果篮里不肯分离。时至今日,若要让我们划分一年四季二十四节气,好在还没架设室外空调,暂时还不成问题;但是,若要再创建一部七十二候的话,譬如时下的荔挺出,又该是“哪一出”呢?那还真就有些令人挠头了。
看来,科技进步,脚下巨人扬手一挥,招来的不仅是城乡无差、如昼黑夜、美女大同……说不定,有朝一日,还将全球昆明化呢。
追逐着现代化的舒适便利,偏偏还眷恋着古早时期的自然纯朴,我想,不仅我,应该还有众多人类,都是这样彷徨前行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