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天亮采收直供北京,一棵玉田冬储大白菜的进京之路
2023-11-01 13:56

大白菜、大葱、山药……这些价低质优的冬储菜从哪来?

记者专程前往冬储大白菜的产地河北省玉田县,跟踪冬储菜进京之路。通过先进的种植、运输、储存技术,配合农超高效对接,以往菜品匮乏的冬季市场,如今也能保证每天都有各类新鲜果蔬供应。

在玉田县芦庄村,种植着3000亩白菜

玉田

天亮就采收,直供北京

早晨8点,物美超市双井店准点开门,市民们顺着醒目的广告一路指引,直奔冬储菜区。

“这白菜是哪儿的?玉田的?嘿,好,打小我就听家里老人说,这玉田白菜,脆、甜,好吃。给我来俩。”超市冬储菜区,有北京大妈一看就是吃白菜的行家,“拿回家,炒、炖、做馅儿,都成。”

市民在物美双井店选购大白菜

从双井往东130多公里,是河北省唐山市玉田县,素有“冀东粮仓”之称,是传统的农业大县。贯穿全境的奥陶水系和雾迷山水系,是两条优质矿泉水地下水脉,含有多种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灌溉出来的玉田白菜,是地理标志保护产品。清光绪《玉田县志》就记载:“玉田白菜,一名菘,有十数斤者,甘脆,甲他邑”。

玉田县芦庄村,看起来很普通的华北农村。村边有一条玉滨公路,是玉田县重要交通动脉,连接玉田和天津滨海新区。在公路边,村里建起菜站发展农业合作社,一望无际的农田,种植着3000亩白菜。每天都有满载白菜的货车,从玉滨公路驶上京哈高速,直达北京。

芦庄村的白菜一年两茬,正上市的冬储菜每年立秋前后播种,经过78天的悉心照料,在立冬前全部成熟、采收完成。

早晨6点,天刚蒙蒙亮,农业合作社的菜农们就开始采收白菜。几十个菜农分工明确,王秀莲深入菜地,在前开路,她负责“砍”,两刀下去,就把白菜从地里割下来;韩淑娥稍稍殿后,抱起白菜,负责“剥”,去掉三四片松散外叶,留下泛白紧实的部分。另外还有专门的角色,负责打包、装车。这些世代种植白菜的农民,深知白菜的个性,他们要赶在上午10点之前,完成这天的采收目标。

一大早,芦庄村的菜农就开始采收白菜 

“白菜怕高温,最近这段时间,天气还是有点热,所以我们赶在气温上来之前,早点收完。”90后新农人王欢,就是芦庄村本地人,学平面设计的她,现在回到父母身边,继承了种植白菜的传统。以前的菜农,面朝黄土背朝天,在自家的菜园里零零散散种植,看天吃饭。等收成了,自己拉到批发市场去销售,销路和收入都不稳定。

现在,农业合作社规模化种植,引进新技术滴灌栽培,再与超市建立农超对接,不愁销路,农民稳定增收。自家院子边的小菜园,种惯了白菜的农民还是会种几垄,留着自己吃,其余时间都在合作社的农田里忙碌。王欢衣着打扮跟都市白领没什么分别,她开着越野车到田间地头,组织种植、采摘和运输。“同龄人做什么的都有,我还是喜欢农村。再说了,乡村振兴需要年轻人回来。”

南皋

忙碌到半夜,大库集散

芦庄村的白菜直接从地里装上货车,上午10点半称完重,司机毫不耽搁从产地直发北京。10月中旬,物美超市开始销售冬储菜。目前,芦庄村每天供应进京冬储白菜150吨,到高峰期,每天需供应300吨。

从玉田发车的白菜抵达南皋大库卸货

中午12点半,货车抵达位于朝阳区的南皋大库,一路风尘仆仆的玉田白菜,到此与其他冬储菜汇合。

由于天气原因,冬储白菜上市比往常推迟了一周。大库里,气温保持在大约18℃。为了保证在此短暂中转的蔬菜尽量新鲜,夏天大库一般把室温控制在15到20℃之间,冬天保持在0℃以上。

“再来一点,好,好,停。”在仓库操作员的指挥下,司机精准地将货车倒入库。货车后门打开,与仓库无缝对接,操作员们开始忙碌起来。三四个人,卸一货车白菜。每包白菜12颗,他们把成包的白菜运上叉车,再送到仓库内指定的位置。

其他冬储菜,也在北京周边的产地采摘。每天中午12点到晚上10点,都是南皋大库的收货时间。蔬菜在分拣派送到各门店之前,还有检验的程序。检验员随机挑出几颗白菜,平铺在检验台上,仔细检查外观。然后利索地一刀切开,将白菜一分为二,露出嫩黄的内心。检验员介绍:“白菜主要是看有没有腐烂、烧心的情况,每一车都要检,这一车挺好。”

检验完毕,白菜就开始准备分拣。朝阳双井、海淀田村……每个门店在大库里都有专门的存放区域。河北玉田白菜、山东平度大葱,还有山药、红薯,冬储菜的品种早就不再单一。

“每个门店每天的需求,都会通过系统汇总到我们这里。冬储菜入库后,根据需求进行分拣。”仓库经理杜正飞说,第二天凌晨1点半,所有分拣完的货品——包括冬储菜,再由货车开始往各门店派送。

南皋大库的忙碌,几乎24小时不停歇,在节假日、双十一等重点时段,更是高强度工作,保证首都菜篮子供应。

南皋大库检验员在检验当天这批玉田白菜的品质

商超

次日清晨上架,天天新鲜

早晨6点前,所有冬储菜被派送到门店。8点整,物美双井店准时开门迎客。

“这玩意吧,得挑松的,‘抱’得紧的反而不好吃。”

“这是‘开锅烂’吗?”

“这不是吧,‘开锅烂’那叶子是翠绿的,得过一阵才有。”

大爷大妈们七嘴八舌,交流起买白菜的心得。

和很多实体超市门店一样,在早晨逛店的绝大多数是老年人,而他们正好是消费冬储菜的主力。双井店的冬储菜专柜安排在扶梯口,据介绍,最近几天上午10点前,各门店的冬储白菜就被抢购一空。在白菜旁边,还有冬储大葱、山药等,成捆摆放,供消费者选购。如果只买冬储菜,可以单独结账,都不用进超市。

和超市里正常供应的白菜、大葱相比,冬储菜的价格几乎打了五折,一棵冬储白菜三四斤重,只需要一块钱左右。

老人们都是从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走过来的,对冬储菜印象颇深。有大妈回忆,以前家家都要存点菜,“一到冬天,没别的菜可吃啊,只有白菜。现在不一样了,什么时候买不着新鲜菜啊。所以,就先买两颗尝个鲜。”

有大妈从东北来北京,和孩子一起住,“以前在东北,家家户户积酸菜。现在都住楼房了,家里酸菜坛子都找不到。屋里一来暖气,温度高,酸菜得总换水,不换水就臭。关键就是随时能买到新鲜白菜,想吃酸菜了,超市里也有的卖。”

物美超市的冬储白菜一直供应到12月,在那之后想吃白菜,就得进超市到生鲜区选购。距离冬储菜柜台很近,超市入口内就是最接地气的生鲜果蔬区域。这里也有白菜、大葱、山药,随时供应。

“我们365天不间断,大年三十、初一都开门。”双井店总经理张亚锋说,如今,供应冬储菜已演变成一种民俗文化,“不瞒您说,我妈也喜欢买几颗,放在阳台上存着,主要是习惯了,实际每天去超市都能买得到。”

日常消费生鲜,即便在冬季,菜篮子的丰富程度,超市也完全可以保障。生鲜区琳琅满目的货架上,福建漳州的茄子、辽宁鞍山的南果梨、海南陵水的小番茄、云南孟定的豇豆、甘肃永昌的洋葱,还有越南的火龙果、秘鲁的蓝莓,来自五湖四海甚至跨越重洋的生鲜,应有尽有。

有大爷在榴莲柜台前徘徊,不知该如何挑选,请工作人员帮忙。“嗨,您帮我看看吧,家里孩子爱吃。”大爷说,以前一到冬天,能吃到的蔬菜就是白菜、土豆寥寥几种,水果就是苹果、梨、冻柿子,“哪像现在啊,热带的、进口的,什么水果都能买着,时代不一样了。”

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 记者 孙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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