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卢灌渠修建记 北京也有水利工程
利用水利资源造福人类,一直是人们追求的目标。中国最古老、最有名的水利工程当属四川成都的都江堰了。在北京的西部永定河上,有三项水利工程,它们造福于北京,但至今却鲜为人知。
作者 宋经伦
石卢灌渠
如果按年代排序,第一是始建于金代的金口河。闸位于石景山北,水出首钢小西门,流经北辛安杨庄、过半壁店,走金钩河流入玉渊潭,以解决漕运之水不足的问题;第二是民国时修建的石卢灌渠;第三是解放后1956年修建的永定河引水渠。从三家店引水,经五里坨到模式口北,进隧道从法海寺前出,过福田寺、巨山南到杜家坟和旱河汇合,流入玉渊潭,以解决北京城市人口增多, 水资源不足的问题。其中石卢灌渠的建设过程很值得说一说。
上世纪初,民国刚刚建立,政局混乱,军阀骤起,1920年北方大旱,加上天灾人祸,饿殍载道民不聊生。由于当时无电力,农业全部是手工劳作,靠天吃饭,北京西部守着永定河水却无水用。引永定河之水,灌溉京西千亩良田,成为人们的奢望。
大灾焕醒了贤达人士--1922年11月,大家用华北赈灾余款成立了“华洋义赈会”。在北京设立事务所,统筹全国救灾事宜和救灾款的发放。其中永定河畔的石卢引水灌渠就是当时工程之一。
石卢渠首位于永定河左岸石景山脚下,在庞村惠济庙北约千米处,渠首进口处有五孔闸门,闸高约4.65米,可控水流量大小,闸前有沉砂池一座约 180平方米,它的作用是将上游浊水的泥沙在此沉淀,清水流入堤下涵洞,进入首钢院内。五孔闸门上有凹槽,用于闸板的上下。最上方是手轮,转动手轮就能将闸门提高或降低。从大堤上下到河中有0.5米窄梯子,穿过混凝土的小门可下到沉沙池。
水穿左堤涵洞流进入首钢院内,进入分水池,从此水分两路,分别流入南北两渠。北渠流量少些,经山下村小学、过设备库、从烧结厂和焦化厂之间流出小东门,经化肥厂向东、向南浇灌古城村、北辛安、八角村、杨庄村的大片土地。南渠往南从电力厂和首钢围墙之间流向庞村、养马厂、白庙村后向东经过衙门口村、吴家村最后流入莲花池。南渠主要浇灌白庙村、水屯、衙门口村、鲁谷村、张仪村等丰台区的大片土地。
渠首前有内外两条一高一低的进水渠,由上下两闸门控制。因永定河是季节性河流,当永定河水位高时用外渠,水位低时用内渠,这个方案可以保证丰水期和淡水期供水之用。沉沙池南有三孔泄水闸,当沉沙池泥沙过多时,就开起泄水闸将泥沙排入河中。这种设计,充分彰显了劳动人民聪明与智慧。
据史料记载:此工程以工代赈于1927年开工,1929年建成。干渠长17公里,支渠长36公里,耗资13万元。灌溉面积7万亩。使石景山南卢沟桥以北的广大耕地受益。由此有效地抗击了1928-1930年的华北大旱,此举也惠及到北京的广大民众。
“华洋义赈会”的救灾理念是以工代赈、防灾重于救灾,它支持的项目都帯有治本的目的。项目多为兴办水利、改善排灌,兴修道路、便利交通,大多用于农村建设。石卢引水灌渠则完全符合其宗旨。
从地图上看,石卢引水灌渠的流向和永定河一致,有人会说:这不是舍近求远吗在下游开个口子河水不就流过去了吗?事实不是这样简单。永定河水出山峡后,水势汹涌澎湃,水将河床冲刷的较低,水面低于地面,以前没有电和水泵,更没有机井,全靠人工浇地,当时只能是肩挑水桶浇地。石卢引水灌渠之所以选在石景山下,就因其地势高,水可借北高东南低的地势,引水自流到卢沟桥。石卢引水灌渠的名称来源,正是石景山和卢沟桥两地名的首字。
石卢引水灌渠从上世纪初一直使用到世纪末。上世纪60年代中期,笔者分配到首钢工作,工作地距此渠仅百米之遥。天天往来于此渠之间,当时水流湍急,水量很大。印象最深的是渠上隔数百米就设有一水上厕所,叫厕所实在是恭维之辞--只是用几块木板横在渠上,中间留个缝,四周用木板围起来,四面漏风没有顶,人踩上直晃悠。有工友曾去过,回来后说:看到水流涌动,感到头晕。
上世纪80年代末首钢在改革中,实行利润递增上缴包干。上缴国家利润包死,余下归企业自己,首钢上下极积性很高,企业有钱了,生产得到大发展,当时钢铁产量巨增。北京城市发展也很快,西部地区农业相对萎缩了,石卢引水灌渠也从以引水灌溉为主,改为以排工业污水和雨排为主了。为此首钢与周边生产队矛盾频生。记得有两起:
有一年灌渠跑水,将石景山古城大队的菠菜地淹了,经化验氟超标,菠菜不能吃了,只能当垃圾倒掉。另一次是焦化厂的焦油车间出了故障,大量的古马隆跑进灌渠,在吴家村溢出,路面全是沥青,路人被粘掉鞋子而摔倒。
当然,每次污染环境事故,都是以首钢赔款而告终。
新世纪到来,北京城市规模不断扩大,五环内已没有一片耕地,过去密如蛛网的沟渠早已不见,相反纵横通衢的道路让老北京都迷了路。在北京雨天“看海”已不足为奇了,那句“大火烧不了潭柘寺,大水淹不了北京城”的古话,也早已成为历史。
这项惠及百姓,纯粹为民的石卢引水灌渠工程,现已随时代发展而湮没,如要发思古之幽情,只能到永定河畔去看一看渠首,那里还有遗址。灌渠在衙门口村还有一段遗址。见物思情,近百年来此渠功不可没,我们不能忘了“华洋义赈会”的慈善家,在北京人困难时的解囊相助。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们应当在今后的城市规化中利用遗址建一些亲水景观,树碑铭文以敬先贤,启示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