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晚报推出布客帮每周聊书评书 如何用正确的姿势评论一本书?
2015年4月3日 在一家五星饭店里开家书店,栖居的混搭。“建国门内大街17号,报社对面的好苑建国饭店的雨枫书馆,周五下午3点半见。”约了蓝石,他迷失在酒店的弧形大堂里。就连酒店的服务生,也不知道自家饭店里开了这么一家书店。告诉他进了大堂,耐心点,贴着酒店右手的西餐厅,一直坚定地穿到最里面。
雨枫书馆的招牌已经挂在门口。书店的布置是中式的,和其他门店风格都不一样。书架还空荡荡地靠墙立着,书都运过来了,没来得及摆上。
这份读书周刊出来的时候,这家书店也可以开张了。很凑巧。
须叔是东道主。70后的他永远阳光灿烂,看不到中年焦虑,倒很开心可以理直气壮地称大辈了。在书店工作是种什么体验?须叔说这是个交书友的好地方。他说自己喜欢书,想找个读书人多的地方工作,于是他就扎根在书店了。问他为啥选择在酒店开书店,他说为24小时营业做准备,在商场写字楼总会有时间的限制。其实吧,书店也能抢酒店生意,巴黎的莎士比亚书店不就提供床位?
在城里过了这样一个有暖气少氧气的冬天,蓝石几乎没怎么动笔。天气暖和了,蓝石下周打算回到在郊区的农家小院里半农半读写他的小说。他的小说回忆着曾经在东北“那一无所有的年代”。在第一部长篇《兜比脸干净》之前的七八年的时间里,蓝石一直在写中短篇,这是为他的长篇写作做积累做锻炼。实际上,他所坚持的写作让他的兜坚持着干净。
最早到的肯定是私家侦探,一贯在聚会时早来一步。一个老派的80后,那件短呢子大衣是他的招牌,他爸爸穿过的给他了。侦探准备买根拐杖,觉得自己会像福尔摩斯了,别劝他,他不会听的。他是武侠迷,自己的另一个笔名是“梁羽生评传”,这是一本他从大学就开始写的书。现在还在写,他也不着急,知道写完了也没地方出。懂武侠的可以找他华山论剑,据说还没输过。
呼延云,叫他呼延就好。他在北京长大,工作是在一家糖尿病研究的杂志做编辑,图的是清闲,自己喜欢的是研究鲁迅,写的是推理小说。他说自己的小说是“土著推理”,不粉不黑的说,他绝对是国内推理界的潜力股,不信去读他去年那本《黄帝的咒语》。不过也有书迷表达不满,为什么好端端一部原生态神作加入了四大侦探社的火拼情节,呼延说是误听谗言,我猜是侦探的谗言。其实我也劝过蓝石在小说里加点东北黑道火拼。
书乡周刊就3个编辑:李峥嵘,蔡岫和我,书乡周刊计划中是13个版,我们甲乙丙也被说成是“十三叔”、“十三姨”了。
一一介绍人是件很麻烦的事,容易得罪人。这就是我们的“布客帮”。英文名是“the book bang!”是我想的,模仿了那部美国的喜剧《生活大爆炸》。
以后每周五的下午三点,布客帮都会在这里聚会,这里就是我们的“查令十字街84号”。聚在一起,聊聊我们喜欢的书,喜欢的话题。
好吧,到齐了开始聊正事吧。“如何用正确的姿势评论一本书?”
大家举了好多例子,有些地方回避了具体人名,其实想知道去问度娘好了。
“大胆说真话”。一个很有名的评论家说,批评家拿红包写评论,那不能算红包,太少了。这样的说法和“窃书不能算偷”一个逻辑的。其实还有更彪悍的,“吃人家的嘴不软,拿人家的手不短。”“我们是人情的社会,看到太多的评论都是友情稿,因为是朋友,求写个书评。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种评论太多了。自己去读,自己去思考,不要被利益左右,努力表达独到的见解。我喜欢看有冲劲的评论。”蓝石说。
真读了再说话。智利作家罗贝托·波拉尼奥写了一本《美洲纳粹文学》,伪造了92个作家。一位公知最近在专栏上吐槽:“《美洲纳粹文学》是我这个月读的最烂的书了……绝大部分我根本没听说过,也没读过他们的书。”大家很好奇,听说过的是哪位呢?过后公知坦承了自己的错误,顺便把错误的原因归结于出版社没有在书中加上译者前言。法国学者皮埃尔·巴亚德写过一本《如何谈论一本你没有读过的书》,快出个中译本来给这位号称一年读了315本书的公知做参考书吧。
见解独特,独立,不等于耸人听闻。呼延的例子来了。一个很有名的学者对鲁迅《两地书》的评论文章。在这篇见解独到的文章里,作者“敏锐”地捕捉了许广平对鲁迅卧室描述的挑逗性,察觉到了鲁迅先生对女学生的非礼行为,分析出了书中的“打情骂俏”所表现出的强烈的隐喻性质,还考证出鲁迅先生砖塔胡同旧居只有一个马桶。呼延认认真真地掏出那张鲁迅故居的平面图,当场给我们详详细细讲解了故居的格局,分析了鲁迅家当时到底有几个厕所几个马桶,反正不止一个。要黑人就得证据确凿。
别乱给作者扣帽子。侦探拿倪匡举了个例子。都知道倪匡是金庸的大粉丝,1993年冷夏出版了《金庸传》,倪匡写了个书评斥责作者,既不能把梁羽生和金庸并论,更不能把《红楼梦》放在金庸前面。“这篇书评给梁羽生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因为这个我才去读的。倪匡直接把冷夏打入‘不认识作者’、‘借此出名’的一类人,有失公允。金庸当时确实没见过他,但是冷夏的《金庸传》曾在金庸的《明报》集团下的《明报周刊》连载,而且出版前曾被金庸改动。”
要让大家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批评就是不停地说“不是”?一个文学评论家评价冯唐:“冯唐的小说不是现实。冯唐的小说不是梦想。冯唐的小说也不是梦想照见现实或现实侵蚀梦想。小说家冯唐不活在梦想与现实之间,他不活在人力图主宰自己或HOLD住世界的任何时候。”他这样评价一本叫《皮囊》的书:“我不能肯定这本书是什么,我甚至不能肯定它是小说还是自传,但我知道它不是什么,它不轻松不愉快不时尚甚至也不文学。”他还这样评价过一个作家:“他不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练熟练的小说家。但也许恰恰因为他不是,他本能地抓住了小说艺术的某种深微的本质。”好吧,我们读一本书,知道他不是一个电影,一部戏剧,一棵树或是一张报,我说了太多的不是,简直不能让我们肯定这是一本书了。
真喜欢,假喜欢,别替别人说喜欢。 现在图书的腰封和封底,普遍要请名家写推荐语。瑞典作家斯蒂格·拉森《龙文身的女孩》一书的推荐语,让须叔倍感困惑。一位女作家推荐该书时如是说:“书中的女主人公的野性和正义,智慧和个性的美,正是我们这个时代女子所需要的形象!这本小说紧扣人心,使你一拿起就放不下,而且让你心里发出震撼,没人看了这本书会不喜欢的。”须叔说,“女主角萨兰德这个人满身文身、满脸穿环,这形象是够野性,但我不相信我们的女作家真受得了,不幸的是,我的几位书友看完都不喜欢,死活三星评价都上不去。我虽然不赞同我的书友,并且力劝其反复再读,但这‘没人会不喜欢一句’武断得让人崩溃。”不管怎样,须叔是真喜欢。
评论一本书别跟给领导提意见似的。蓝石说时下书评的套路:“先夸上一大段怎么好,再用个然而或但是的做转折,不疼不痒批评两句。”纽约时报的书评够权威吗?照样被批四平八稳,谁都不得罪。“《时报书评》登了太多的狗屁文章。我们赞不绝口的大多数东西都不咋样。”这是时报书评人的自我批评,共勉吧。
让人看出你的热情来。有没有热情,其实在一开头就能看出端倪,诸如偶尔翻到一本什么什么书,诸如谁谁谁专门递给我一本书,请我写一个书评。这种与主题无关且小学生水平的起笔,我看一句就不想再看了。作者会写这本书这里好,那里好,但是你就是感觉不到他的真心,所有的内容都像是在完成一个报告。蔡岫说。
关于一本书,每个人都有评论的权力,每个人的意见都有价值。最好讲真心话。
这是我们的真心话。
如果有时间,欢迎周五的这个时间,到这个书店来找我们,聊一聊你喜欢的书。请自带行李。
来源:北京晚报-北晚新视觉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