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晚首页

深读封面

医患故事:知道累但不知道这么累 中西医不同的故事相同的心情

2014-12-09 09:54 网络 TF001

2014年12月9日,在高等教育体系之中,他们无疑是天分最高的一群人,否则无法迈过医科大学那高高的门槛;然而在医生这个职业金字塔中,作为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医生,他们又是最寂寞的一群人……

马千里2

马千里:中日友好医院胸外科主治医师,33岁。

马千里出生在医学世家,父亲是外科医生,母亲是麻醉师。马千里几乎是在医院里长大的,家里的书,大部分是医学书籍。这种耳濡目染的熏陶,把他引导到学医这条路上。高中毕业时,他决定报考医学院校,但遭到了父母的反对。“他们觉得当医生太累。”最后,父母还是尊重了他的意见。1999年,他考入武汉同济医科大学,成为七年制的本硕连读医学生。这之后,他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父母所说的“累”。而这时,马千里的父母虽然能理解儿子,但已经不能真正体会到他的累,“他们退休前都在基层医院工作,想象不到我有多么的忙。”

对女儿而言 我是个陌生人

今年3月份,马千里的女儿出生了。现在女儿8个月了,每次见到爸爸时,女儿就像看一个陌生人。“我早上6点多出门时,她还在睡梦中;晚上八九点钟回到家,天都黑透了,她已经入睡了。周末的时候,我还要加班……”说起自己的女儿,他觉得很愧疚。

都是医生,但外科医生相对来说更辛苦。在外科医生中,给大脑开刀的神经外科医生,给心肺开刀的心外科、胸外科医生以及需要在显微镜下给小血管吻合的整形外科医生尤其辛苦。医院里的内科医生有时会和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们那活儿不是人干的。”马千里曾经连着36小时上班,第一个白天遇到了一台大手术,手术从早上8点持续到晚上7点;晚上值夜班,又赶上了一个被刀扎伤的急诊患者,病情很重,手术做完,天已经亮了;第二个白天,又是一台大手术。“忙完第三台手术后,我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选了这行就一定要干好

累,是马千里从高中贯穿至今的感受。“高中时准备考大学,学得很苦。”马千里说,原以为上了大学就可以敞开了玩,没想到,比高三还苦。“每个学期课程特别紧,考试题目也很难。”马千里说,有些考试题目在书上根本找不到标准答案,“需要你平时阅读大量的参考文献,然后融会贯通。”到了实习阶段,本以为可以放下书本轻松一下,没想到要上夜班、写病历。“刚刚实习时,病历写得不熟练,一个患者的病历就要写40分钟。这一天要是收两三个病人,写病历写得胳膊都疼。”上班之后,不仅要值夜班、做手术,还要写论文、搞科研……无形的压力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有时甚至会很焦虑。但是医学就是这样一门实践学科,不管你有多聪明,每一步都不能省略。“我这个年纪,在美国也就是刚刚完成培训、刚刚可以出徒的小大夫。”

尽管这么辛苦,马千里还是坚持下来,“既然选择了这一行,就要干好。”

和患者共同期待生命奇迹

从实习到现在,马千里治疗过多少患者,他记不清了。但那些曾经创造生命奇迹的患者,总是让他不能忘怀。

2004年,马千里在武汉协和医院实习,遇到了一个患者。“他来就诊的时候,脖子肿得特别厉害,和头一样粗。”患者只有30多岁,在外院没有得到明确诊断。马千里的老师们经过诊断,发现他的食管已经出现了自发性破裂,并且错过了手术时机。“他仗着自己年轻,暴饮暴食,结果导致剧烈呕吐。”就在呕吐时,食管突然破裂了,面条等食物还有酸性极高的胃液顺着破裂的食管进入到胸腔里。“这种疾病虽然发病率很低,但死亡率极高。”那段时间,马千里天天在病房里陪着他,按照老师们给出的治疗方案为他进行胸腔引流、给予胃肠减压、静脉以及肠道营养支持……就这样,坚持了三个多月,患者竟然奇迹般地康复了,“那些日子我虽然很辛苦,但是看到他好起来真的是特别幸福。”

这种幸福,他小的时候就懂得——那时,他的父母经常在家里说起医院里的一些事,每当他们说到经过努力又治好一名患者时,他们都非常开心。现在,这种治病救人所带来的幸福传承到他这一辈,虽然他每天都觉得很累,但累并快乐着。“其实多辛苦我都不怕,只要这些劳动能够得到患者的理解、社会的承认,我就会感到非常开心。”

卫杰2

卫杰,空军总医院正骨科副主任医师 39岁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仓央嘉措一定没想到,他的这首脍炙人口的情诗,在某一天,被人改写了,“不管疼痛还是沮丧,我就在你的身边,错位关节的恢复弹响,紧张关节松解滑动,总在遵循您心动的节奏和旋转的韵律。”

改写者叫卫杰,空军总医院正骨科的副主任医师,这首被改写了的诗句是他在向患者解释正骨手法治疗时常常遵循的思维模式,有趣的是,患者居然也总能心领神会。

坦诚赢得了病人的信任

“左手轻轻放在你的颈后,右手放在你的脐周,靠着我的肩膀,让我随着你转动一下……”“好,自由呼吸别憋气,慢慢转动别使劲……好的,你真棒!”这是每天无数次发生在卫杰诊室的情景。

凡是找卫杰看过病的患者都喜欢他,不高的个子,不高的声调,架着一副眼镜的娃娃脸上总是透着那么股子淡定,问病情时缓缓的,解释疑问时也缓缓的,给患者做手法时还是缓缓的。任谁怀着一腔被腰腿痛折磨出的火气,到了卫杰这儿,三缓两缓,都化成了一池静水。

和很多人一样,卫杰考取医科大学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因素,就是考取一所心仪的大学而已。卫杰所在的正骨科,创始人是大名鼎鼎的冯天有教授,算起来,卫杰应该是这个学科创立以来的第三代医生。刚到科室工作的时候,他很为自己将从事的正骨专业自豪,但很快,他像所有正骨医生一样遇到了一个难题,不用开刀的正骨疗法入门相对容易,但想做得很精准、得到患者满意信任却很难。

当医生,尤其是刚开始出门诊的小医生,诊室门前没有几个病人是常事。那段时间,经常有病人进诊室让卫杰帮着开一张X线检查申请单,然后,拿着片子就去找专家看病。事情虽小,但却让卫杰感到一种压力和无奈。很明显,这是患者对小医生的不信任。如何改变这种状况,卫杰经过思考决定,在帮助患者开具申请时多说一句话,“请您拍完片子后,一定到我这里来,我帮您看看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他的坦诚赢得了病人的信任,尤其他柔声细语地结合病人病情解读各种影像片子的过程,很是让患者心里感觉舒坦,就这样,来找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

无论什么原因医生都不能发火

正骨科医生不仅要会说,还得用心,更得帮助患者取得良好疗效。否则,态度再好也白搭。卫杰坦言,他刚开始为患者做手法治疗时,也是拼出全身的力气,结果疾病伤亡一千,自己也伤亡八百,他的腰曾经伤过,拇指也变形长了茧子。随着治疗数量的增多,经过不断轮回式的思考、假设、实践、肯定自己、检验、否定自己,他的手法技术提升很快。来找他看病人多,就显得时间不够用,但卫杰坚持一点,无论多忙,都要认真、坦诚、温柔地对待每一位患者,即使让他们等待,也要让他感受到医生的诚恳和体贴。

卫杰常说,作为一名医生,自己能做的就是最大限度地缓解病人痛苦,这个过程,病人承受的要比医生多得多。所以,无论什么原因,医生都不能跟病人发火。  享受每一次手法治疗

卫杰治疗过的患者少说也有十几万个,其中自然不乏体格庞大者。当他这个不足170厘米的小个子医生碰到大块头时,手法该怎么操作?卫杰答曰:手摸心会,道法自然。

一次,一位体重200多斤、身高190多厘米的大个子,慕名来找卫杰看病。坐在凳子上的病人,看上去和站在旁边、为他治疗的卫杰差不多高。病人刚进诊室的时候也愣了一下,卫杰仰起头沉着稳重地对病人说:“坐在这个椅子上,我帮你看看。”卫杰抛开外界声音和图像的干扰,稳稳地用右手拇指,顺着病人长长的脊柱感觉滑动着,微微眯起双眼,精心体会感受来自手指的病人脊柱的信息;接着对照病人的影像检查,进行综合逻辑推理和初步判断确定脊柱损伤位置,为患者治疗。

当熟悉的画面再一次出现在诊室时,这个大块头身后,为他治疗的卫杰,已经被挡了个严严实实。站在大块头前面,完全看不到在他身后即将进行手法治疗的卫大夫,但一句温柔的话还是从大块头身后传了出来。

卫杰特有的解释开始了。只听他对从未接触过这种治疗的大块头说:“一会儿,我们要开始治疗,你的腰椎原本有5个椎体,如同一个团队,其中一个掉队了,所以运动过程的某个阶段,你就感觉腰痛。我要帮助它归队,也就是帮你实现脊柱的稳定,这个稳定不是单一的拧螺丝式的拧紧就行,而是达到动态稳定。所以,咱俩要齐心合力进行一次运动,在这次运动中,让你保持各个椎体之间、椎体和肌肉韧带之间协调运动。”“我要强调的是我们只是要帮掉队的士兵一把,达到一个团队的和谐,而不是把它推到领头羊的位置上,把掉队的推得比别的还要好。”卫杰讲得通俗,病人听得认真,决定配合卫杰进行治疗。

“来,你慢慢随着我旋转,不要用力,尽量放松。”旋转到一半的时候,卫杰的身体也旋转成一种特殊的角度,但他依旧稳稳地,带着大块头旋转。隐约听到“咔”的一声响,卫杰开始慢慢带着大块头回到身体原来的位置,旁观者几乎看不到卫杰的吃力。

每当谈起类似的治疗,卫杰的脸上都会流露出如履薄冰、如临深渊后的如释重负的淡淡安心,并诚恳地说:“这就叫道法自然,即指遵循患者自体的主动运动,让患者在尽可能放松状态下,依托的是患者活动的整个流程。”卫杰似乎很享受自己的每一次手法治疗,他说,手法的目的是为了调动患者的关节,遵循患者自身运动过程来进行手法治疗,依据每个患者自身具有的往好的方面自我修复的功能,最大限度的发现并促进他的这种功能。

治疗方法也要与时俱进

卫杰平时也喜欢思考自己的人生。自从23岁大学毕业后,他从事正骨专业已有16年,他把这16年分成了四个阶段,每一个阶段的更替都意味着他向高阶更进了一步。

第一个阶段:因为是学西医出身,所以对正骨不了解,因为不了解,所以疑问过、苦恼过;第二个阶段:当真正接触正骨后,被其疗效所折服,又开始了盲目地崇拜;第三个阶段:当自己开始给患者治病,发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于是开始反思如何提高手法;第四个阶段:当治疗积累到一定量时,开始思考如何让治疗方式与时俱进。

什么叫治疗方式的与时俱进?卫杰说,你看现在病人中90后、00后越来越多,他们的体格和身体素质与老一辈人大大不同,如果还用以前的老手法治疗,这些新生代的体格会受不了,如此一来,不是治病而是致病了,所以治疗的方式也要与时俱进。

网上给女儿淘衣服

卫杰有一个上小学的女儿,很乖,他视若珍宝,很是疼爱。因为工作忙,卫杰没有时间陪着夫人和孩子去买衣服,有一天,他抽空在网上给孩子买了一件外衣。快递员将外衣送到医院的时候,本来不出诊的卫杰正在给一位突发脊柱疾病患者看病。“是我给女儿买的衣服送来了,网上淘来的衣服就是便宜。”患者接受完治疗后对卫杰说:“我到大商店给你孩子买件好衣服。”卫杰赶快婉言谢绝了。和年龄相仿的医生一样,卫杰的工资并不高,上有老、下有小的他,每个月的开销都要计算着花。这几年,卫杰技术见长、名气见增,不断有人找上门,想挖他走。但卫杰说,坚守在空军总医院,比赚钱更有意义。

网上买件几十元的衣服给孩子穿,陪着孩子在院子里骑骑自行车,在家做饭给孩子吃,过着最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在医院为患者奉献,在家为亲人奉献,卫杰感觉很知足。唯一无法做到的,是身为军医的他不能随时回老家陪伴父母。“只要有机会,我就回去看看老人。”

董尚娟2

董尚娟:北京中医药大学东方医院呼吸科主治医师。30岁

现在很多医生都说执业环境不好,比起西医来,中医还多了一重难题:必须要面对某些西医的排斥。就在这样的大环境中,董尚娟这个小中医依然干劲十足,“我要做个快乐的中医。”

学医10多年还没资格出门诊

中医是个越老越吃香的行当。“我们科的一间诊室通常有两位医生,患者进到诊室里,如果可以自己选大夫,一定是奔着白头发的那个冲过去。”董尚娟说,少白头的医生最“占便宜”了,可惜的是,董尚娟没有少白头,更让她觉得遗憾的是自己长了一张娃娃脸。在病房里,患者见到她经常会问,“你有25岁吗?”“你毕业了吗?”“你是不是来实习的?”小董大夫对自己长得“太年轻”特别介意,“咋能变得成熟一点啊?”理发时,她总会和理发师说,“给我剪个成熟一点的发型,让我看着老一点!”

其实,30岁并不是特别年轻,但是在医生群体中,这个年纪就意味着“你还年轻。”小董2003年考入北京中医药大学7年制本硕连读班,2010年毕业后来到东方医院工作,两年前还评上了主治医生职称。但这样的资历,在东方医院,她只能在病房工作,甚至没有出门诊的资格。“我们呼吸科出门诊的主治医生必须是高年资的主治医生,这样他们才能应对门诊中各种复杂的疾病。”

漫长的过程要能承受煎熬

一个医生的成长是极其漫长的过程,很多医学生觉得看不到未来或者觉得成长的过程太艰苦,选择了放弃。小董当年就读的专业是北京中医药大学与南开大学合办的中医临床教学科研本硕连读班,全班只有21名学生。他们上大学之后的前两年是在南开大学度过的,在那里学习高等数学等大学公共课程;大学三年级后,再回到本校,学习医学基础课程。“我原来报考中医专业,是因为害怕做解剖,没想到,中医院校这些医学基础课程一个都不少,还是要硬着头皮学习打针、输液、解剖……”大学五年级,她到东方医院见习,大学六年级和七年级开始在东方医院实习。七年之后,小董选择当一名医生,和她走一条路的,在她的同班同学中还不到一半,更多的人选择了别的道路,“去杂志社当编辑,到高校当老师,进公司工作……”干的辛苦时,小董也会气的一拍大腿“不干了!”不过,第二天还是乖乖来上班。

很多人说医生都是超人,小董的工作节奏能在一定程度上证明这种说法:每周一到周五她都要出现在病房里,每周至少还要上一个夜班。所有的医生都上过这种连轴转的夜班;所有的医生都遭遇过险情接二连三的夜班;绝大多数医生都没有休过7天的国庆长假或春节长假。

医生还要面临着职业暴露的危险。传染病医生的风险极高,呼吸科的风险也不低。小董说,她身体特别好,“我和我的同学们实习时要在各个科室轮转,基本上转到呼吸科,大家都会生病,可能是我们科室的空气质量差了一点吧。”因此,呼吸科的患者病情好转后,小董都会和他们说,早点出院啊,这里不适合养病。

第一次上手术台差点晕倒了

过去的中医都是师带徒,现在,在高等院校接受院校教育的中医学生则要和西医学生一样学习现代医学的基础知识;在中医院实习时,也会到西医外科轮转。小董第一次出现在外科的手术现场时,差点倒下。“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在妇产科,当时做的手术是人工流产术。”手术开始后,小董就开始晕,“我觉得口罩里有异味,特别恶心;莫名其妙开始肚子疼,头疼,出冷汗……”小董赶快走出手术室,觉得好了一点就回到手术室。其实,人工流产术是一台小手术,整个手术也就10多分钟,“我一共出去5次。”当然,小董还不是“胆子最小”的人,她的同学中,有一个在普外科实习时,直接晕倒在手术台旁边,他们的指导老师不仅要给病人手术,还要负责抢救学生。

小董当了中医后,最受益的人就是她的父母。平时,她一个人在医院附近租房住,父亲母亲都在顺义。“赶上半个月我能休息一个周末,就回家看看他们。我父亲有支气管扩张的毛病,平时咳嗽、咳痰,我会给他开个小方子。我母亲身体也不好,我回家给她拔个罐。”

虽然工作压力大,虽然也曾经被患者家属气哭过,但小董每天还是笑眯眯的出现在病房里,“能看到病人好起来,是我最开心的事。”

 

本文来源:北京晚报-北晚新视觉网  记者:贾晓宏/文

分享到

诊疗中被患者家属伤害,民航总医院医师今天凌晨去世

医生为何帮七旬老人“隐瞒”病情 还让旁人不许在其面前说其没病

医患故事:妇产科里的男医生 被病人需要的感觉很好

医患故事:朝阳医院副主任医师田颖 给病逝的孩子穿衣服

北京慢行系统加速跑:5年治理3200公里自行车道

守护大运河 京杭再出发

明天起车险将有重大变化!责任限额提高,删减免责条款

少儿考级花样繁多,套路深

峨嵋酒家行政总厨开“宫保鸡丁”抖音号,退休打算拍“一周一菜”

白塔寺街区更新 优雅的精致这样打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