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峥嵘

《生活在美人鱼的故乡》（第一集）张维理 北方文艺出版社

张维理，上世纪90年代出国，获得丹麦哥本哈根大学法律硕士学位。任丹麦著名展览公司UEG和著名建筑设计公司KHR Arkitekte中国部的经理。2002年曾经与中华世纪坛合作，在中国四大城市举办过西班牙超现实主义绘画大师达利的巡回展览。八年前开始写作丹麦生活，因为她定居丹麦多年，而且一直留意观察身边的风土人情，给读者提供了一个了解丹麦的精致的角度。正如中华人民共和国驻丹麦前大使王其良在《生活在美人鱼的故乡》（第一集）序言里所说：“作者以其女性特有的细致入微的观察和细腻朴实的笔触，为读者描述了丹麦的方方面面。”“本书描述了作者在这个国度的亲身经历和真实故事，让读者看到了一个梦幻中的童话世界和正在变迁中的真实世界，让你了解到丹麦福利社会制度的优越和弊端，让你领略到丹麦的文化教育和百姓的风俗习惯，也让你感受到丹麦普通百姓以及外国人在丹麦的辛勤劳作和艰苦奋斗。”

我在阅读中第一感受是该书呈现了丹麦美丽的自然风光和独特的人文建筑，其中有游客比较关注的安徒生的故居、小美人鱼的雕像、哈姆雷特的城堡。也有大家不太熟悉的被称为是“丹麦国石”的琥珀，也介绍了闻名于世的丹麦皇家哥本哈根瓷器，其中典雅的青蓝色瓷器绘图是丹麦制作者在中国的元代瓷器的启发下设计而成的。作者在介绍丹麦文化艺术的同时，很自然地带出了中西文化的交流。

在书中，我印象最深的不是世界文化遗产罗斯基勒主教堂，也不是王后路易斯大桥、皇宫菲特烈城堡，而是趣伏里游乐园。这座游乐园建造于1843年，每年参观的人数在欧洲同类游乐园里是排名第三的，仅次于巴黎的迪士尼乐园和德国的欧洲公园。这个游乐园让我感到很惊讶的是，它不仅是孩子的乐园，也是老人的乐园。游乐园就位于市中心，老人们只要穿过中心火车站，过到马路对面就到了一个童话世界。通常一张门票75克朗，老人们买一张年票的话只需要270克朗一年。在这个游乐园里也有中西文化的交流。一进门就能看见一个中国式的舞台，上面用繁体字写着：“与民偕乐。”幕布图案是美丽的孔雀开屏，这是丹麦设计师煞费苦心将中国吉祥如意的理念融入整个舞台的设计中。而在中国舞台的对面，是一个小亭子，乐队演奏着欧洲的古典乐曲，很多老年人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聆听贝多芬、莫扎特的乐章。张维理带着中国参观团在游乐园品下午茶，白色桌布上还写着“茶”这个中文字。张维理特意写了一笔，以前著名的英国下午茶就叫"afternoon tea"，但是现在写着中国字的“茶”成为许多的外国品牌，而且很多外国人还会发“茶”这个读音。字里行间能感受到中国影响力的扩大和作者对中国文化的自豪感。这篇文章的结尾，作者说，已有160多年的趣伏里游乐园经过了许多政府更迭，但是没有哪一届政府挪用这块土地，也没有因为土地的增值而出卖，这里一直是作为老百姓的娱乐之地。

《生活在美人鱼的故乡》（第一集）不是一般的游记，而是深入体察生活，写出了走马观花看不到的一面。比如一般人都知道，丹麦是一个经济发达、贫富差距比较小的高福利国家，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并没有感到有着呼吸不尽的自由空气和享受不尽的自由空间。作者也写下了一些年轻人的反叛运动，甚至有破坏性的过激行为。也有些吸毒的和酗酒的人，常年聚集在中心火车站的西侧门出口过道里。作者说，丹麦其实是没有无家可归的人的，因为每个人都有权得到一套分配的房子，失业还有房租补贴外加生活补贴，治病也不要钱，但还是有一些人在街上流浪，问路人要钱，一转眼就把讨来的钱换成啤酒，喝得醉醺醺的。后来，那些怎么也赶不走的吸毒者居然自动搬离了火车站。因为不知道谁想出了一条妙计，火车站从早到晚不停地播放古典音乐，优美的古典音乐竟然成了驱逐闲杂人等的“噪音”，也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虽然整体丹麦环境优美、社会福利好，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同样要经历一番奋斗和挣扎。作者写了一个房东太太，失业之后当清洁工，50岁的人还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坐在一起上课学电脑。虽然她也有失业金，能够使家庭维持原有的生活水准、温饱不愁。但是社会福利只能保证稳定的物质生活，作为有自尊心的人内心的不平衡以及想为社会出力的愿望，是没有办法用经济补贴来弥补的。坚强的房东太太后来通过教授私人英语获得了经济和事业的双重成果。

和这个喜剧结尾的不同是另外一个悲剧故事。作者的大学同学康妮心地善良，对中国人也特别友好，被丹麦哥本哈根大学法律系录取的时候已经50岁了。为什么这么晚才上大学呢？她是为了照顾两个领养的黑人孩子。其中一个孩子从小就很捣蛋，康妮干脆辞职在家给孩子单独辅导，一直到四年级才把他送到学校读书。孩子成年之后，康妮才再次捡起课本，为实现年轻时候上高等院校的目标而奋斗。不幸的是孩子不省心，小儿子开快车出了车祸。大儿子又因为一些琐事和母亲大吵大闹。58岁的康妮在和老大吵了一架之后，吃安眠药自杀了。作者对康妮的早逝深表惋惜，她写道：“在社区里她一直勤奋读书，义务帮助很多家庭解释法律疑难问题，每星期还到红十字会去帮助难民解决很多实际问题，葬礼那天来了很多曾经受过她帮助的人……也许有人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太累了，想早一点安息吧。”

张维理也写下了新一代中国移民的坚韧不拔，她出国的时候40岁了，考上哥本哈根大学也43岁了。为了尽早度过语言关，她随时都带着一本书。书中也写了她和丈夫费恩的缘分。有一次他们在跳蚤市场看到一套四卷的毛泽东选集，是丹麦语的译本。张维理毫不犹豫买下了，可是费恩也很想要，维理就把这套毛选赠给了费恩。费恩说他年轻的时候读了很多关于中国的文章，“梦想能够遇到一个在稻田里插秧的、扎着两条短辫子的中国姑娘。”这样的情话很具有时代特征的浪漫。

《生活在美人鱼的故乡》（第一集）既是一幅细致温情的北欧风情画，也是促进中西文化沟通的桥梁。

（原标题：安徒生没有讲的故事）

来源：北京晚报

编辑：TF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