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黄涌

悬壶

相传，费长房曾当过管理市集的官员。一天，他看见一老头在市集里卖药，身边竹杖上挂有一葫芦。每到天黑，等到街上的行人散去，老头便钻进葫芦里。费长房看得真切，便断定这老头有神技，一定是非常人，便用好酒好菜来招待他。老头自然懂得他的心意，就领着他一起进入葫芦内。费长房睁眼看去，葫芦里画栋朱栏，富丽堂皇，奇花异草，宛若仙山琼阁，便有心向老头学习医术和修仙之道。待到学成归来，费长房就成了一代名医，能够用在葫芦里学到的医术救人。

后人因此而借用“悬壶”来喻指行医。这里的“壶”，便是指上面的“葫芦”。俗语有云“不知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意也指此。

这个故事虽带有神话色彩，但它的生命力异常顽强，广为流布。

实际上，用悬壶借指行医，跟这则神话故事是没有直接关联的。因为中医向来是以药剂来治病的，对药的煎制、保存都很有讲究。因此，医生行医，身边总要准备一“壶”。而古代本没有壶，装水盛浆用的都是葫芦。后来，才有了人工制作的陶器、铜器，但也是模仿自然界的葫芦而来。先人为了区分开人造葫芦和自然界葫芦的分别，便造了不同的字：人工葫芦，写作“壶”；自然界的葫芦，写成“瓠”。中医用药，多用药罐(人工葫芦)来煎制。

因此，我们通常所说的壶，其实指的是医生用的药罐。悬壶，“悬”的就是“药罐”。

那么，后人为什么要创造这样一个与悬壶有关的神话故事呢?

原来，中医治病，重在“意”，所谓“医者，意也”。壶翁与费长房的故事，隐藏的是医者与“医道”的内在联系。故事中“壶翁”(即用葫芦卖药的老翁)代表的是那些特立独行、淡泊名利的名医。他们有着精湛的医术，但不为权势所用，行医飘忽不定，以济世安民为生。而费长房向壶翁学习医术，则隐喻着中医特有的师徒传承原则，即传徒授课，首要考其“悟性”。费长房能一眼看到“神技”，足见其有行医的天赋。因为中医用药的“意”，是与天赋有关。而壶天(即故事里葫芦内的世界)则折射的是行医的最高境界——进入到逍遥自在，悠游无拘的世界。

在中医看来，治病救人只是行医的初阶，救世安民才是医术的最高境界。后世誉医生为“悬壶济世”正取此意。据说现在在日本，那些传承汉方医学的医生们，至今仍在自己的诊所门前挂有一“壶”，昭示着自己的“医生”身份与抱负。

来源：北京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