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物之邦鱼米乡

记者赵鹏

2024-08-27 16:18

提起绍兴，你是否会想起卧薪尝胆的句践，和他命人开凿的中国最早人工运河之一——山阴故水道，它也是浙东运河的标志性河段，浙东运河的故事便从这里开始。

流淌了2500多年的浙东运河，沉淀了绍兴的历史和文化，成就了绍兴。昔日，它是绍兴的水上交通命脉，今朝，它是绍兴的世界文化遗产。文化的孕育，让绍兴有了“士比鲫鱼多”异样美名，也成就了黄酒醉人香的浪漫，像是江南的扉页，伴随着摇橹漾起来的涟漪，层层叠叠带着缠绵深情缓缓掀开。

一座从水里长出来的城

如今要去了解浙东运河，以“千年古韵，江南丝路，通江达海，运济天下”为主题的浙东运河博物馆是必选之地，这里能感受“一部浙东运河宏伟史诗”，看懂“一篇越地文化璀璨华章”，欣赏到“一幅宁绍山水风物画图”。

采访当日正值周末，博物馆内游客络绎不绝，记者随着人流踏入馆内，只见一条以“古韵今作”建筑手法呈现的“运河长卷”徐徐展开，浙东古运河静静“流淌”在长卷中央，带大家开启了一场穿越时空之旅。

“浙东运河绍兴段是绍兴最长的线性文化遗产，可追溯到公元前490年越王句践修凿的‘山阴故水道’，是中国最早的人工运河之一，可以说绍兴是一座从水里长出来的城市……”对于这条古运河的“文化长卷”，浙东运河博物馆讲解员何昕尔向记者娓娓道来。

浙东运河的标志性河段是山阴故水道。《越绝书》记载：“山阴故水道，出东郭，从郡阳春亭，去县五十里。”早期运河的开凿，多出于军事征伐的战略需要，山阴故水道的开凿也不例外。

越王句践卧薪尝胆的故事家喻户晓，就在这期间，他命人建成了山阴故水道，故水道的交通运输促进了越国国力兴盛，也为后来句践一举伐吴、北上争霸提供了物质保障。自此，“开凿运河”这一水利交通活动，也被赋予了更多的政治军事意义。

当然，浙东运河的开凿不是一蹴而就的，西晋时期，浙东运河迎来“关键一笔”，贺循主持开凿西兴运河，连通鉴湖，穿郡城与山阴故水道相连，沟通曹娥江抵余姚江。宋代，浙东运河迎来了辉煌时期。正如苏轼在《进单锷吴中水利书状》中写道：“两浙之富，国用所恃，岁漕都下米百五十万石，其他财赋供馈不可悉数。”可见在当时，它对国家漕运的重要意义。

目前，在浙东运河博物馆展陈文物353件（套），以越王者旨於睗青铜剑最为瞩目，它是句践之子鼫与的用剑，虽已有2400多岁的“高龄”，但仍完整无缺，风采依旧，也成了当时高超青铜锻造技艺的一个佐证。除此之外，博物馆内还有大量浙东运河沿岸的特色展品，如越窑青瓷、黄酒、丝绸等，展示着运河文化与百姓生活的密切联系。

比肩都江堰三江闸成就鱼米之乡

“都江堰水利工程，让四川成为天府之国，也让人记住了战国时期的蜀郡太守李冰。浙江绍兴的三江闸水利工程，把一片沼泽之地变成了鱼米之乡，更让当地人记住了明朝时的绍兴知府汤绍恩。”何昕尔指着博物馆内的三江闸模型，不无自豪地介绍。当时，钱塘江、曹娥江、钱清江三江之水交汇处，叫做三江口。江水汇入大海，每天大海潮汐时，海水带着沙土涌进江内，久而久之，导致江两岸沙积如丘陵，严重地阻碍了水道，水患时常发生。

嘉靖十四年（1535年），汤绍恩任绍兴知府后，察看山川地势，了解河道流向，在彩凤山与龙背山之间倚峡建闸。9个月后，一座宏伟的水闸出现在了三江口。因闸门为28个孔，象征中国传统文化的天上28个星宿的意思。它是伫立于江海之会、御潮拒咸的“海上长城”，让200余里的山会海塘就此连成一片，化泽国为膏腴之地。如今，大闸虽完成了历史使命，但主体大部分仍保持完好。

《郡守汤公新建塘闸实迹》这样记载：三江闸建成后，“潮患既息，闸以内无复望洋之叹。”这也极大改善了浙东运河绍兴段的航行条件。2021年2月，三江闸被列入《绍兴市大运河世界文化遗产保护名录》。

“水上长城”古纤道成文物孤本

“白玉长堤路，乌篷小画船”，清代诗人齐召南曾用这句诗来形容浙东运河和古纤道沿岸的景色。从浙东运河博物馆出来，行至不远，便看到了被誉为“水上长城”的古纤道，如长龙卧波，虽有沧桑之感，但依然是一道独特的风景。

不少人看到古纤道，第一反应除了感叹壮观外，还会好奇，它是干什么用的呢？难不成是欣赏风景的通道？其实不然，古纤道的作用，要和运河的作用联系起来，古人欣赏风景的雅致并没有那么迫切，所以它并不是欣赏风景的通道，而是古人行舟背纤的通道。

古纤道初名运道塘，俗称纤塘路。位于浙东运河绍兴段河面上，其西起钱清，东至曹娥，精华段主要位于柯桥至钱清一带的运河上，或傍野临水、或建于桥下、或穿越于风浪之中，使路、桥、水、船浑然一体，是江南水乡文化精致的标本，给人以美的享受。《浙东运河史》有载，如此长度的水上古道，世上罕见而独特。

自东而西穿越绍兴全境的古纤道，也是文人墨客们吟咏的对象，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诗篇。绍兴市柯桥区运河研究专家汪永祥介绍，虽然古纤道行舟背纤的功能已经逐渐消失，但它的文旅价值却在不断上升。

在交通不够发达的古代，人们出行除了走陆路以外，主要依靠水路，不论是官员赴任出行，还是平民外出经商，文人旅游赶考，走的主要都是水路。尤其是文人墨客，或壮游或宦游，走的就是这条线路，故浙东运河水路，也是文化传播、传承之路。

书圣王羲之在会稽山阴挥毫醉写，留下举世无双的《兰亭集序》；南宋大先生陆游，晚年归老鉴湖，留下众多稽山鉴水的诗词名篇。“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陆游广为流传的名句，正是在今天的绍兴越城区写成。下一句“箫鼓追随春社近，衣冠简朴古风存”，描写的是绍兴春社来临前的欢乐氛围。

“接下来，我们将以运河诗路文化带建设为契机，更好挖掘古纤道文化内涵，将其打造成绍兴大运河文化的样板。”汪永祥充满期待地说。

黄酒沁人香“醉享”在绍兴

有诗就有酒。千年运河蜿蜒流淌，浇灌出了“诗书酒画”的特有风情，从越王句践“箪醪劳师”，到兰亭雅集“曲水流觞”，再到浙东唐诗之路上，诗人们沿河泛舟，饮酒赏景赋诗，运河文化，早已与黄酒文化相生相伴，密不可分。

迎着阵阵酒香，采访团来到位于东浦街道的黄酒小镇。黄酒小镇讲解员徐浩东向记者绍兴千年的酒文化和历史。越王句践出师伐吴时，把酒倒在河的上游，与将士们一起迎流共饮，史称“箪醪劳师”，这条河后来被称为“投醪河”。为增加兵力和劳动力，句践用酒作为奖励生育的措施，《国语·越语》记载：生丈夫（男子），二壶酒，一犬，生女子，二壶酒，一豚。这时，运河和酒都是励精图治的胆剑精神的物化。到了宋代，政府鼓励酿酒，酒业兴旺，运河沿岸各类酿坊陆续出现，大街小巷酒肆林立。

当时的酿酒中心，就是现在的黄酒小镇，繁盛时的这里曾涌现出500余家酒坊，这样的盛况，如今还能在小镇清晰感受到。沿途，是一个个古法制酒的匠人作坊；河边，摆放着一个个乌黑发亮的酒坛；空气里，弥漫着阵阵沁人心脾的酒香。

“夏制酒药、秋制麦曲、立冬开酿、立春榨酒，绍兴黄酒的酿造有着严格的季节性。”中国黄酒博物馆的古越龙山手工酒作坊里，71岁的黄酒匠人谢守贤正在做香雪酒，这种酒是以陈年糟烧替代水，采用淋饭法酿制的一种双酿酒，因采用白色酒药而酒糟洁白如雪得名。“它是甜型黄酒的典型代表，口感带点甜，女孩子比较爱喝。”谢师傅说，他年轻时是高级酿酒技师，退休后，被聘请到中国黄酒博物馆成为一名非遗黄酒匠人。

虽是资深的酿酒师，但谢师傅酿出的每一坛酒也都需要经过检验。他说，同样的手法，自己在北方酿的黄酒硬度偏高。“鉴湖水的水质比较柔和，微生物含量较高；绍兴温差小、雨季多、气候温润，容易发酵，冬天酿酒是最好的。”开坛、倒酒，谢师傅指着杯中酒说：“清爽透明、金光煞亮，这就是琥珀色，这个色和添加色素的酒不一样，口感也会更醇、更鲜。”

和谢师傅一样，在手工酒作坊里还有张米良和陈友全两位70多岁的黄酒匠人，因为根在绍兴，对绍兴黄酒的推广，老师傅们希望能继续推广古法酿酒技术，让更多的人能了解黄酒文化。

值得高兴的是，几位老“匠人”的心愿正在实现。天下黄酒源绍兴，绍兴黄酒被列入国家首批非遗传承目录。这几年，绍兴更是持续推进黄酒产业转型，走出振兴黄酒发展之路，进一步打响“中国黄酒之都、世界美酒产区、东亚文化之都”的美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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