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摘要：

可以看到，国家层面对于玉石网络销售的管理力度正在不断加强，电商平台也对玉石销售的规范有着清晰的认知，但是淘宝等直播电商的“赌石”行为依然存在诱导、欺骗消费者的情况，消费者维权无门的困境依然存在。那么，为什么违规网络“赌石”屡禁不绝？

在过去的2022年，直播电商行业发生了很多变化，但依然存在巨大的想象空间。《2022直播电商白皮书》数据显示，截至2022年6月，我国电商直播用户规模为4.69亿。2022年上半年，新增注册直播相关企业18.1万家，同比增速195%。

在直播电商行业如火如荼地发展过程中，健康、规范、可持续成为行业发展的方向。然而，一些藏在热闹之下的问题不应该被忽视——直播电商行业存在的虚假宣传、以次充好、货不对板等问题被消费者诟病，诱导消费、欺骗消费者等问题依然存在，不少消费者都经历过售后问题无法解决。

在黑猫投诉平台上我们可以看到，近期关于原石、珠宝等销售的投诉逐渐累积，这些投诉大多集中在“赌石”上。近年来，国家对于网络直播行业的监管不断加强，但违规“赌石”直播依然在电商平台层出不穷。这其中，有商家为了利益铤而走险，也有电商平台监督不力。

玉石直播套路真假难辨

很多消费者进入销售翡翠的直播间是源于一次偶然的推送。在淘宝直播间里，主播拿着翡翠原石，将灯光贴着石头打下来，将原石照得又透又绿。主播用夸张的言辞说着原石“能来财”，“有巨额分红”，“就差一刀”，“五人一组抢名额付款”。这时，想参与切原石的弹幕快速翻滚，看起来每个参与的人都能从“赌石”中赚到一倍甚至几倍的利润出来。这样热闹的场景在很多销售原石的直播间内上演，不断吸引着不明真相的消费者下单。然而，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根据消费者在黑猫平台的投诉，这样打着“赌石”名义的原石直播间内，很多时候每一个环节都被“暗箱操作”了。有消费者投诉称，在淘宝某直播间，翡翠原石表皮经过处理，不打光时都泛着绿色，打光后更是又透又绿；也有消费者质疑直播间内使用的灯光本就是绿色，照在原石上制造出满绿的假象。

而原石切割的过程也不是完全透明。有消费者投诉称，在淘宝直播中，有的主播不会把赌石从切割到展示的过程一镜到底，中途有换货的机会。此外，还有消费者投诉，在原石全部切割失败后，主播会假意送一个石头，实则是很不值钱的石头，并以此要求同意授权订单转移。

在付款环节，有消费者称，商家会在付款后要求买家确认“切”或者“丢”，在买家回复后，卖家会进入购物流程。而在买家发现异样并申请退款时，卖家会以买家的确认结果逃避责任且拒绝退款，并强制进入发货流程。

在收货环节，有消费者表示自己收到了货不对板的石头，甚至有消费者表示收到的不是原石而是其他商品，有消费者在未收到货品时被后台点击“确认收货”。而在售后环节，很多时候消费者的此类申诉都是以失败告终。

当然，消费者对于“赌石”直播的质疑远不止于此——直播间是否有人刷单、弹幕是否真实、“赌石”成功的账户是否经过淘宝平台完成了分成交易、卖家是否有原石销售资质等，都成为很多消费者关心的话题。

同样的套路还出现在了开蚌的直播间中。有消费者称，在淘宝直播间下单活蚌开珠后，商家便称会送出一个新人福利，价值过万的珍珠以999元卖给该消费者。而该消费者查看评论时发现，大概有几十个消费者遇到了相同的情况。据一位消费者表示，他们收到的珍珠大多损坏无法使用。而在消费者申请退款时发现商家关闭了退款渠道，并称直播间内展示的为预估价值。

对此，浙江融哲律师事务所文娱与直播电商法律事务部负责人汪霞认为：“单纯通过开设直播间开展‘赌石’、开蚌等商品销售及服务，并不违反法律、行政法规和有关规定。但以‘赌石’、开蚌为噱头虚假宣传甚至虚构事实以欺骗消费者的违法行为，轻则损害消费者合法权益，重则污染网络直播营销环境，甚至扰乱市场经营秩序并构成犯罪。”

电商平台未能守土尽责

“赌石”作为一种传统且独特的玉石交易方式，在珠宝行业长期存在。但是，行业普遍认为“神仙难断寸玉”，这就意味着“赌石”存在风险。

汪霞律师认为，“赌石”虽具“赌”性，但区别于真正的赌博，“赌石”更大程度依赖的是玩家的专业知识和实践经验，故而客观上属于一种投资行为，既是投资，必含风险。被搬进直播间后，“赌石”的风险进一步放大。

针对这种情况，各地市场监督管理局相继出台珠宝玉石网络直播营销活动的相关规定，并对网络玉石销售和玉石市场进行监管。作为销售渠道，电商平台也试图对玉石销售进行规范管理。如淘宝平台制定了淘宝直播的原石行业管理规范，明确列举了违规情况以及争议处理规范。此外，淘宝平台还制定了《淘宝直播珠宝饰品行业管理规范》和《淘宝直播珠宝玉石描述规范实施细则》。既然如此，为什么违规网络“赌石”屡禁不绝？

在黑猫投诉平台中，与“赌石”直播相关的投诉大多会提及“平台监督存在漏洞”——电商平台未审核商家销售资质、未对商家违规经营情况进行监督、消费者申请客服介入后未得到反馈、平台未对违规商家进行追责等。

有业内人士认为，电商平台对于“赌石”直播的治理是有缺失的。违规“赌石”直播屡禁不绝，一定程度上是因为相关直播平台没有做到守土尽责，在直播中监管缺位，给了商家违规营销机会。

而针对违规“赌石”直播频出的情况，本刊已致电淘宝客服，淘宝客服表示会记录反馈情况，但是截至发稿，并未收到回复。

治理乱象需要平台自律

“赌石”直播乱象的本质是诱导、欺骗消费者。事实上，这也是直播电商行业中较为突出的问题。国家层面对于直播电商行业的治理从未放松。近年来，国家对于直播电商的监管趋严。例如，国家网信办、国家税务总局等部门于2022年3月联合印发《关于进一步规范网络直播营利行为促进行业健康发展的意见》，明确要求网络直播营销行为不得通过虚假营销宣传、自我打赏等方式吸引流量、炒作热度、诱导消费者打赏和购买商品。

在国家层面建立健全平台经济治理体系的同时，也需要直播电商平台企业更加自觉地履行法律责任与社会责任，从而推动平台经济规范健康持续发展。

2022年3月，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国家税务总局、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发布《关于进一步规范网络直播营利行为促进行业健康发展的意见》，明确提出网络直播平台方的监管职责。同年4月，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分析研究当前经济形势和经济工作时强调，要促进平台经济健康发展，完成平台经济专项整改，实施常态化监管，出台支持平台经济规范健康发展的具体措施。

从宏观层面不难看出，直播电商平台的自我管理尤为重要。同时，直播电商平台作为直播营销活动的重要主体之一，在数据和技术层面存在优势，也更适合成为直播监管的第一责任人。

汪霞指出，黑猫投诉平台作为第三方舆论监督平台，仅仅是在某些电商平台投诉机制“失灵”的个案中，起到舆论监督和督促争议解决的作用，但并无法根治这类争议。如遇到纠纷，除了可以通过协商和解，请求消费者组织、行业协会或者其他依法成立的调解组织进行调解，还可以向有关部门投诉，提请仲裁，或者提起诉讼；对于涉嫌强买强卖甚至诈骗等犯罪的，应积极向公安部门报案，依法追究相关主体的刑事责任。

律师观点

浙江融哲律师事务所文娱与直播电商法律事务部负责人 汪霞

在提供网络直播营销服务的过程中，直播平台需要履行相应的法律责任。在法律规定的框架内，平台应根据自身审查需要、产业发展的实际情况等因素，对直播‘赌石’、开蚌等特殊产品销售方式制定管理规范；在特殊行业自律性不足的情况下，平台应会同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建立该类商品、服务的直播商家进入淘汰、产品服务质量担保等营商机制；在同等条件下，平台应加强特殊行业直播间实时监管，一旦发现虚假宣传、煽动性消费等违反行业管理规范甚至涉嫌违法犯罪行为的直播间、主播，视情况采取弹窗提示、违规警示、限制流量、暂停直播等措施；针对消费者在平台站内浏览、进入直播间、购买链接点击、下单成交等各个动态环节，平台应充分尽到风险提示和消费预警的义务；平台还应加大治理投入，建立健全切实有效的投诉和反馈机制，及时受理并处理投诉，积极协助消费者维护合法权益；平台甚至可以引入权威的三方鉴定机构或专门机构，建立符合行业特性的争议在线解决机制；此外，平台对于此类特殊行业的原始合同和交易记录等信息应当加强保管，并配合有关部门尽到法律、行政法规等规定的披露义务。

本刊深度报道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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