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五千年，王朝兴替，华夏文明在波澜起伏中缔造了璀璨辉煌。这其中，唐王朝无疑是中国历史上最为强盛的时期之一。她拥有着当时世界最多的物质财富，也形成了最灿烂、最辉煌的精神气象，塑造出独特的审美品位。唐代之美，美在“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的诗歌之境，美在“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书画之意，美在“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的女性之柔，美在“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的建筑之盛……

《大唐气象——唐代审美意识研究》一书，为我们提供了这样一种谱系，透过唐代诗文、书画、乐舞、雕塑、建筑、宗教，将唐人审美情趣的不同方面展现出来，透过初唐、盛唐、中唐、晚唐的审美变化，还原大唐的盛衰之路与国之气象。

《大唐气象——唐代审美意识研究》 陈望衡 范明华 江苏人民出版社

唐之美：气韵之大成

在唐朝，最能体现其审美意识的，首推唐诗。著名诗人层出不穷，各种流派竞相争艳，风格出现，意境产生，内容多元，内涵深刻。

唐诗中蕴含着言志报国的壮怀。自太宗李世民开创“心随朗日高，志与秋霜洁”的抒怀诗后，以诗言志成为一种标志。无论是盛唐时，飘逸如李白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抑或是晚唐时俊爽如杜牧的“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都流露着对国家的忧思与报效国家的雄心壮志。在唐代，报国途径一在军功，二在治策。岑参诗“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正是唐代以军功为上、视边塞为美的社会价值观，这种豪情胜概集中反映在边塞诗的风采中。此中意蕴，集中展现出盛唐雄浑刚劲、大气磅礴的审美追求。

唐诗里体现着对生命的关注与人文关怀。安史之乱后，唐朝由盛转衰，民之疾苦是战争年代的痛楚。杜甫以“奈何黠吏徒，渔夺成逋逃”批判掠夺百姓财物的官吏，白居易用“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的诗句展现对卖炭老者艰辛生活，卖炭的钱只够吃饭穿衣的同情。这种人文关怀体现出对公理与正义的追求，而对于公理的追求，则是一种审美境界。

美之境界的开阔，更体现在唐诗中蕴含的仰观宇宙之意。无论是李白的“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或是柳宗元的“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都营造出一种回归自然、物我相容的生命状态。这种把个人放在宇宙中去讨论，向广袤宇宙视角去延伸的审美方式，形成追求心灵解放，探索宇宙的生命本质，与天地精神相往来的格局。

人之美：风韵犹独存

“美不自美，因人而彰”，大唐气象，不仅在其雄浑，也表现在唐代士人刚柔并济的美学追求以及纤柔平等的女性审美观上。唐代与其他朝代的独特之别，在于其出现了中国史上唯一一位女皇帝，她的接位与传位，均未动武，她的功绩，也广泛被认可，这与唐代开放与包容的文化观是分不开的。总体而言，唐代具有两性平等的审美立场，对妇女歧视较少，妇女题材在唐诗、绘画、雕塑中都有相应地位。

唐代艺术作品对女性的关注是多元的，且多持正面立场。唐诗中，不仅关注贵妃“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的华贵；也欣赏民间女子“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来”的娇媚；描写道姑“足下远游履，凌波生素尘”的脱俗；也感叹宫女闭锁深宫，表达青楼女子难赴深情的同情。白居易在《妇人苦》中，甚至关注到男女在爱情和婚姻忠贞度上的不平等，诗言“妇人一丧夫，终身守孤孑”，“男儿若丧妇，能不暂伤情”，很快就“逢春易发荣”。这种揭露，具有很强的精神冲击力，也凸显出唐代男女平等的精神气象。

唐代以女性为主题的仕女画为研究唐代审美提供了一种独特视角。尤其是开元、天宝年间开放的社会风气，让当时的贵族妇女相比其他时代更为浪漫、时髦，她们可以着装轻薄，也可着胡服甚至男装走上街市。《簪花仕女图》、《虢国夫人游春图》等精美画作刻画的雍容华贵、体态丰腴、表情闲适的贵族妇女形象更成为唐代女性美的经典形象，也为研究唐代服饰、艺术与审美雅趣提供了重要依据。

城之美：气象的印记

除却文与人，唐代建筑也在历史长河中熠熠生辉。“骊宫高处入青云”，“九重城阙烟尘生”，一曲《长恨歌》为唐代的建筑描绘出无边春色。城池建设在唐朝发展到了一个成熟时期，形成了完整的建筑审美体系。

以唐长安城为例，城池布局以“风水理论”为依据，宫殿建筑坐北朝南，全城被分为108个里坊，象征108位神灵和星宿，南北13个里坊象征一年有闰，宫城位于城池中心，整个城池是一个中心轴对称图形，以显礼制与规整。值得一提的是，相比于秦汉时期，唐代建筑体积逐渐缩小，彰显声势、炫耀技术的造型与繁琐的装饰也少了，而内外空间和审美细节却日渐完美和丰富，形成了建筑的体验式审美风格。在设计上也就更加注重“人”在进入建筑之后的观感体验。以建筑为中心的建设理念发展为以人为中心的审美体验。

可以说，唐代审美的意趣，贯穿于诗歌、散文、绘画、书法、建筑、宗教等各个方面，《大唐气象》带我们穿越回唐朝，全方位感受“唐朝的欣欣向荣、文明昌盛”，依托美学体验感受大唐风采。唐人的开放源于自信，自信源于自强，理解唐代其之于其他朝代的独特之处，有助于我们在传统文化的精神力量中形成文化自信，在继承与批判中延续文化之辉煌。

来源：北京晚报

作者：陈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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