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乔剑

郎平

珮嘉：你好！

你真是幸运，能到里约亲眼观阵中国女排夺取奥运金牌一战，还见到了郎平。妈妈对中国女排的狂热更是了得，已经把你和郎平的合影摆在了家中书柜最显眼的位置。就连爸爸这个最不屑追星的老古板儿也常常望着搂着你肩膀的“铁榔头”笑个不停。

周末，接到你的来信，看到字里行间充满着你对这位北京大姐姐的崇拜，我也是感同身受。中国女排在里约这几场大战真是让人无法忘怀。晚饭后，全家还特别对女排精神做了个小小的总结。妈妈说“拼搏”，爸爸说“顽强”，你姐夫评的是“不言放弃”，大家似乎又回到了上个世纪80年代中国女排首次夺金的情景中，那股甜蜜劲儿就甭提了。

回家的路上，我望向车窗外，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街上还是车水马龙，堵车依旧，但感觉上却似乎与平日有了不小的差别，怀揣着女排夺冠的消息，路堵，心却不堵了。车地慢慢挪着，丝毫没有使人厌烦。抬头张望北京的夜空，那份宁静忽然让我感觉到，今天女排精神里面好像有些比30多年前更多的内容。

记得你信上说，当你全程目睹女排姑娘们那种不奢望结果的拼搏时，“心中岂止是一种感动，那简直就是一种震撼”。如此入骨的感悟，我想与你此次亲见郎平不无关系，你说，“比赛前，在里约见到的郎平，就像是邻家的姐姐”，“她特别随和，言语间透着亲切”，“郎平对运动员们说话，总是先拍拍手，然后才开口招呼：‘姑娘们，咱站队了！’她就是一个老大姐，口气时常透着关心与爱怜，让队员们精神抖擞，显出精气神; 她有领袖气质，大气、负责任，这是我近距离看她的最直观感受。”昨天，我把你的这封信转给安妮看，小家伙睁大了眼睛：“这是我妈写的吗？”我说：“当然是啊！”安妮狡猾地笑道：“那就对了，俗话说，人往往总是向往自己做不到的事情的。”原本是想在安妮面前显摆一下你的，没想到却碰了一鼻子灰，我竟一时无话可答。过后想，孩子的话虽然带着点讽刺，但对我们做父母的却也是个极好的提醒。

平时，我们督促孩子们学业努力，与郎平训练队员没有什么两样。但不一样的是，为帮着孩子们实现学业上的“冠军梦”，和郎平的举重若轻相比，我们的神经绷得未免过紧。用“心随着分数跳，脸色随着名次变”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可是，你想过没有，对于被考试搞得本来精神就很紧张的安妮来讲，你那些严苛的惩戒于她又有多少帮助呢？老子说：“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意思是若要驾驭最坚硬的东西，需用天下最柔的东西。了解到这个道理，也就不难理解郎平在队员们失利的情况下，为什么仍然保有那种不急不躁的态度了。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塞尔维亚教练在场上的暴跳如雷。

把结果放在一边，不以一时的得失论英雄；怀揣夺冠的理想，却不囿于金牌的有无，这是我从此次女排奥运夺冠中体会到的最真切的一点。当然，做到这点非一日之功，不过，你若能早些领略到郎平那种“至柔”的厉害，我想，你也不枉此次里约之行了。

再叙

姐姐

(注：目前，《家书》专栏的90余封书信已在北京三联书店出版。书名《母爱的界限——写给中国年轻妈妈》，作者署名：零露。)

来源：北京晚报 北晚新视觉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