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央视“寻人”节目《等着我》 苦情真人秀逆流而上
2016年3月30日讯,打开电视,人们习惯了对各式娱乐综艺节目目不暇接;电影院的大银幕上,能拿到高票房的也大多是喜剧片;无论歌星、演员愿意以“逗比”自居;我们生活在一个发狠斗猛“要笑”的时代里,然而,竟有一群年轻人排除万难地做一档让人看过必哭,满眼苦难的电视节目。大型“寻人”节目《等着我》自2014年在央视开播后,令人意外的收视率持续走高,登上CCTV-1黄金档播出后,收视率超过90%的娱乐节目。喜剧的时代,泪水并不寂寞?还是另有原因?
节目中穿绿军装的老人张道干,年过90,要找的是他的入党介绍人。他解放前入党,但因抗战中资料被烧毁,所以新中国成立后没人能证明他是党员。他又特别固执,坚持自己不能二次入党。在节目里找到了当年的入党介绍人,终于恢复了党籍。
倪萍
变故背后的喜悦无法找寻
《等着我》是央视播出的一档寻人节目,倪萍主持,开播时曾因倪萍阔别荧屏多年后复出成了新闻头条。但倪萍并不是吸引观众的收视因素,因为在这档节目里,有太多离奇的、苦难的、超出任何一个苦情剧编剧想象力的真实人生,尤其是那些拐卖的妇女与儿童,和他们被拐后家人的寻亲经历……比死别更让人饱受锥心之痛的是生离。
制片人杨新刚今年39岁,在央视制作过科学探秘节目和知识竞赛节目,2014年,真人秀席卷荧屏,他和他的朋友们也都跃跃欲试,后来,他的好朋友做《欢乐喜剧人》的总导演,而他,在央视报批了《等着我》。“内容方面,很多人对我们有点误会,以为我们就是一个寻亲打拐的节目,其实不是,寻亲打拐是我们一个最多的题材,还有找恩人、找朋友、找恋人的,都做过。整个节目的定位是寻人。”
为什么逆时代大势而动?杨新刚认为:“如果说黄金时段的综艺娱乐节目是娱乐的盛宴,那《等着我》就是一桌唤醒人性的素宴,尽管里面很多展现的是变故、失落、流浪、煎熬、不甘和拼争,最后所展现出的幸福和喜悦是在其他节目中无法找寻的。”
电视台每做一档新节目,都会先考虑收视需求,如果有需求,就会有一个比较旺盛的成长基础,因此这个节目报批制作并不困难,看过样片后领导很满意,安排在了每周二晚十点半,黄金档的尾巴。虽然,比起很多后来大热的大型户外真人秀,《等着我》的节目形式很简单,主体是主持人与寻人者一对一的访谈,几位节目嘉宾发言后,就进入最重要的环节,宣告寻人结果。但杨新刚告诉记者,这个节目没想象得那么简单,一开始,就是和大牌真人秀团队策划打磨的。“真人秀最讲究的是压力场,娱乐节目是把一个明星扔到陌生环境,产生压力,激发情绪,然后用大量的机位捕捉明星的真实反应。《等着我》的那扇门就是最大的压力场,还有什么能比几十年不见,门后面就是你思念的孩子更大的压力场呢?还有那扇门打开后,导演无法设计,我们录制时,四成是失控的。所以,它就是个真人秀。”
一群85后的年轻编导
涂颖,今年31岁,是《等着我》全部编导里最年长的,自称也是“泪点最低的人”,“我做节目时,看过很多遍的素材还是每次都流泪。”一个小时的采访里,涂颖哭了三次,水汪汪的大眼睛擎着泪,我见犹怜。尤其说到对孩子和家人的亏欠,一开口,眼泪就下来。涂颖的孩子刚满两岁,她在央视原本做了八年的行政工作,休完产假转岗到《等着我》做编导,编导的工作分为两部分,前期联络寻人,后期录像以及制作节目。第一次录像时,涂颖决定给孩子断奶,因为实在忙不过来,她的同事说:“每次一提断奶,她就禁不住哭。”涂颖说:“干这个工作亏欠的就是家人。日常还能陪陪孩子,争取白天早点来上班,晚上回家起码能看到她睡觉。后来节目调到CCTV-1黄金档了,已经没有时间让你想这些事情了,忙得不行了。回家会感觉特别愧疚,特别愧疚。”
印象中是录完第一期节目,看到一家人现场团聚,涂颖突然觉得这不仅仅是工作,“我是在帮人。”见了太多凄惨的人生际遇,涂颖承认做这份工作需要有足够的心理承受力,还要有体力和意志力,但这些还不够,“最重要的是真的热爱,想要更多的人团圆,要不然很难坚持下来的。”
每次录像,节目组都是连轴转,实在分身乏术,她就把孩子送回老家给姥姥照顾,想孩子时她会劝慰自己:“孩子现在也许不懂,但我想告诉她,妈妈在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能让你感到骄傲的事情,帮助更多人的事情。”
录像时有多繁忙,另一位编导李晗说:“几乎每个导演都觉得每天48小时也不够用。” 两次录像之间只有短短20多天时间,每个人平均剪5个片子,一个片子制作完成要一周时间,时间肯定不够。对李晗这样的年轻编导而言,“辛苦”不是困难,最初的障碍在心里。“我一开始很排斥,刚毕业没多久,心理承受能力也比较低,没想到会有这样苦难的家庭,每天生活里充斥着这些,感觉人生挺灰的。后来,开始录像就不一样了,看到他们的拥抱,他们下台后对我们的感谢,有的甚至要下跪,那时候感到的满足感,再怎样也要坚持下去。”
赔钱上节目的嘉宾
很多真人秀节目已经把明星身价推至数千万,而《等着我》的明星嘉宾和主持人倪萍,甚至是赔钱上节目。赵忠祥、郁钧剑、濮存昕家喻户晓,还有公益组织“宝贝回家寻子网”的创办者张宝艳、中国公安部刑侦局打拐办主任陈士渠以及专栏作家张春蔚,他们在节目中各有分工。比如,陈士渠负责技术问题,他经常问寻亲者,有没有去采血?公安部有一个DNA采血库免费采血,是寻亲最方便的途径,但很多人都不知道,如果父母和孩子都去采血了,DNA在血库里自动匹配。《等着我》开播以来,这个血库每月都会有几千样本增长。而郁钧剑、赵忠祥和寻人者交流时,会道出自己的人生经历,劝慰他们。
杨新刚告诉记者,所有的嘉宾都非常热情地参加节目,包括倪萍。“我们去找她时,她已经有十几年没参加电视节目了,回归电视对她来说无所谓,她第一次听了就感兴趣,第二次就明确地表示,‘我来’!赵忠祥、郁钧剑,每请必到。我们节目录像随机性比较强,他们都会把其他事推了,保证参加。因为大家都意识到,这是公益。嘉宾们在节目里捐钱是常事,他们真是赔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