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万物生长》 图片来源网络

冯唐的《万物生长》用尖酸刻薄的语言来缅怀某种青春的内心肿胀。李玉的《万物生长》则把小说里的思考外化成了一种人类在荷尔蒙分泌最为旺盛时期的，对于肉体与肉体之间激烈碰撞的强烈渴望。

有那么多的青春片，讲了那么多烂俗的故事，却忘记了青春本来就是一件形式大于内容的事情。李玉的《万物生长》，只展示，不解释，只呈现青春的仪式感，注重的是情绪和感受而非故事或戏剧上的起承转合。这点和冯唐的小说很像，故事里的人来了又走了，他们来来去去，最后都变成了故事，青春也就这样结束了。

电影里冯唐的金句还在，只是被李玉抽干了一切故事性元素，全部转化为展示人物情绪起伏的各种片段。激烈的争吵、毫无顾忌的喧哗、肆无忌惮的爱、歇斯底里的恨、往死里灌酒、拼了命的亲吻，青春的凶猛在电影里被展示得淋漓尽致。

李玉，还是那个李玉，晃动着的运动镜头、素颜出镜的范冰冰、歇斯底里的女主角、为爱癫狂的女配角以及优美的空镜头、大段的配乐、人物的剪影、流动着风景和在风景里的男女主人公激情过后的遗憾和落寞，也就是冯唐口中所谓的“拔出悔”。

“拔出悔”是李玉和冯唐的第一个契合点。本来《万物生长》是很难改编成影视作品的，讨巧的是李玉找了一个快速带入情绪的捷径，那就是气味，冯唐的书中有各种关于气味的描写，李玉通过视听语言在电影里呈现出了各种味道，通过味道来传递人物的状态和情绪。

气味是李玉和冯唐的第二个契合点。一开场就是福尔马林爆炸的味道，夏天的汗味儿、男生宿舍的臭味儿、秋水身上的尿骚味、柳青身上的香水味、大排档的烧烤味儿、燕京啤酒味儿以及啤酒喝到嗓子眼的胃酸味儿、花前月下的丁香味儿、解剖室里的酒精味儿……最后是爱情变质后的酸味儿（这是李玉自己加的）。各种味道在电影里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每一种味道的出现都和人物的情绪与状态相关，把味道拍出来，让观众感受到，进而去体会人物所处的情感状态，这是李玉导演的高明之处。

比如秋水带着柳青进入解剖室，满眼都是人体标本，福尔马林的味道立即充斥鼻腔，接着他们喝的是酒精，观众的嘴里也似乎能够品尝到那生猛的味道。酒精混合着福尔马林，两个人似乎都要彻底地洗净自己，在各种人体器官面前坦诚相对，他们激烈地接吻，但医用酒精终究无法洗净他们的灵魂，等到终于掏心掏肺了才发现他们之间的爱似乎也不那么纯粹。于是他们只能像是泡过了福尔马林一样，硬着心肠彼此伤害。激情终会退却，人怀念的不过是青春时的内心肿胀。

除了各种气味串联起的情绪和冯唐的几个金句，这电影其实更像是李玉的个人作品，当柳青成为了故事的主角，这电影就已经和冯唐的小说渐行渐远了，李玉的故事基本上还是一个女性视角的故事，阳刚之气到了女导演手里难免不变成阴柔唯美。

冯唐的小说加上李玉的影像风格，喋喋不休的故事遇到了一个懂得通过简化故事内容而只传递故事情绪的导演，简直是天作之合。

《万物生长》电影比小说更招人喜欢，因为它够简单，够直接。（马马也）

来源：北京晚报-北晚新视觉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