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怎么吃才“够味”?从这四家人的故事感受家的“年味儿”
大年三十的年夜饭,是中国人一年之中的“压轴戏”。在鸡鸭鱼肉已不能刺激我们味蕾的今天,吸引我们翻过山、跨过海风尘仆仆往家里赶的,是一家人围在一起的热闹欢聚,是传承千年的“团圆味”。
都说年味儿没有以前足了,那么在这个过年期间最重要的仪式中,大家都是怎么过的呢?本报采访了老北京的非遗传人、画家、社会学家、教育学家……听听他们家年夜饭的故事,虽然年夜饭聚餐的内容、地点都有所改变,但是祖孙齐上手、全家总动员的仪式感还在,团聚的传承不变。
画家朱建华
享用年夜饭前给先辈上香纪念
每到大年三十,画家朱建华就变成了“厨小工”朱建华,他帮助老伴史俐娜一起准备年夜饭, “闺女回来跟我们老两口一起吃,平时她上班紧张都是回自己的家里,这一晚上能陪我们一起踏实吃饭,然后一块儿守夜。”
朱建华家的年夜饭饭菜和平时也差不了太多,除了几道闺女爱吃的青菜之外,老两口总会烧一条鱼,这也是闺女爱吃的菜,另外再添一道炖鸡块或者白斩鸡,老伴口味清淡,但总会给重口味的朱建华调一点辣椒油、酱油方便他蘸着吃。年夜饭,一家三口通常会边吃边看春节联欢晚会。
吃饭前,朱建华家里还有一项活动始终坚持着,那就是在每次年夜饭前,举行一个纪念先祖朱芾煌的小型仪式。通常是由朱建华给祖父朱芾煌上一道香,然后给女儿讲一讲祖父当年的事迹——朱建华的祖父朱芾煌是同盟会会员,与袁世凯的儿子袁克定交好,是促使南北和谈的幕后人物。辛亥革命后,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后颁发的第一号委任状,就是委任朱芾煌为总统府秘书员。“历史有他的一笔,祖父的英名不应该被遗忘,希望我们家人也会永远记得他。”
早教专家范佩芬
聚会形式变了 亲情的传递不变
这两年的除夕,范佩芬夫妇都是在亲家的家里过的,聚会的人员保持着“4+2+1”的模式。“我们都是独生子女家庭,孩子们去任何一家,另外一家都会感到寂寞。”为了不让孩子为难,两家老人索性合到一起过年,考虑到亲家岁数相对大一些,范佩芬夫妇总是打发孩子们早些去,而他们两人都是到了傍晚才过去。“主要为了凑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过年,吃什么不重要。”
在年夜饭后,七口人还会聚在一起包饺子,范佩芬被推举为“总厨”。每年她都会准备两到三种饺子馅,“都是肉馅。把肉统一剁好了,拌上调料养着,包的时候再和上韭菜、茴香或者油麦菜就行。”
每种馅里,她还要放上红枣、腰果或者花生,“吃到的都觉得特别吉利,好兆头”。范佩芬总会回想起小时候年夜饭的这顿饺子,从老到小都盼着吃到好兆头,吃不到的人都难免有失落感,所以她总是借着“总厨”的机会,每种饺子馅里都会多放几个“彩头”,让大家都能吃到,“年夜饭吃的就是团圆,大家都高兴就好。”
非遗传人马海捷
今年到外面吃 拿手菜照做不误
即将到来的年夜饭,马海捷打算带着家人出去吃海鲜自助,“这么多年来,这还是头一次到外面吃。以往都是在家自己做,八口人起码也要十几个菜,下来得费不少工夫。”
考虑到父母年事已高,不宜过于操劳,而自己作为灯彩扎制技艺非遗传承人、“灯笼黄”第四代传人,今年要受邀参加春节期间在朝阳公园举办的庙会,马海捷决定过个轻松点的除夕,“为了这次庙会,我们提前三个月开始准备,全家一起做了三四百个花灯,大年初一早上六点多就要起来过去摆摊展销,所以前一天晚上还是省点力气为好。”
虽说已经早早订好了餐,但马海捷发现,七十多岁的母亲仍然闲不住。“老人还是习惯忙年,觉得这样才有过年的感觉,比如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都要照着传统习俗来。做吃的也特别积极,不管在哪儿吃年夜饭,都要自己弄点果子干、芥末墩什么的,说是可以解油腻。”
半个月前,马海捷看到母亲已经亲自出门备货。“别看她岁数大,可从不让我们代劳,坚持要自己拉个小车去菜市场买食材,比如做果子干要用到的山楂和莲藕,她最了解哪家的东西可口又便宜。”
今年春节,马海捷的母亲甚至还要比往常更忙一些,“身边有不少亲朋好友提前预约果子干,因为这东西特别受欢迎,在外面又很难找到有卖的,恰好母亲乐意多做点分给大家,算是一点小心意。”
除了果子干以外,马海捷还对母亲的另外几道经典拿手菜念念不忘,“像糖醋排骨、米粉肉,这些尽管在外面餐馆都能点,但还是习惯了母亲自己做出来的味道,那大概就是家的味道。”
社会学家李强
全家人包饺子 增强团聚仪式感
今年除夕,清华大学社会学系教授李强像往常一样,依然选择在家“简单吃点儿”,“没什么特别的讲究,只是吃饺子的传统一直不变,有这个就算年味儿到了。”
在李强看来,祖孙三代六口人围坐在一起和面、拌馅儿、包饺子,这种其乐融融的氛围远比年夜饭本身更重要,“其实也就象征性地来几个饺子意思一下,至于大鱼大肉,基本不会考虑,毕竟晚上吃多了不好消化。”
李强坦言,要是搁以前,可不这么想。“年夜饭曾经是整个家族的一件大事。”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李强在外公家长大,那个位于板厂胡同的大院子里,住着四世同堂的大家族。每逢过年,全家上下三十多口人会提前很长时间张罗起来,“那时候物资短缺,食品不像现在这么充裕,年夜饭作为一年里面最丰盛的一顿饭,意义非同寻常。也就过年才能吃上点肉,好多人都盼着呢!”
后来,中学毕业的李强来到东北农村,在那里一待就是九年。“农村生活条件艰苦,平时也吃不上什么好东西,所以格外重视年夜饭。”改革开放以后,食品供应慢慢丰富起来,年夜饭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前期,因为受票证制度影响,人们的选择还比较有限,过年吃什么基本取决于当时供应什么。”李强回忆称,自从粮票退出历史舞台,物资丰盈的时代随之到来,年夜饭的花样也多了不少,“大餐倒是吃过瘾了,可跟着就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三高’问题。经过反思,大家逐渐转变理念,不再追求大吃大喝,开始讲究健康饮食,”生活水平整体提高以后,就不再需要指着年夜饭来解馋,反倒更希望化繁为简,吃得清淡一些。”
李强发现,年货采购也跟过去有着很大不同,“曾经买东西要尽早行动,直奔东单或者西单附近的大菜场,所有人都得排长队。哪像现在,到处都能买,只要稍微准备点就行,吃什么已经没那么重要,重要的还是一家人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