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林屋公子

芮国遗址出土的金牌饰

在三千年前的西周前期，因为“分封制”的推行，华夏大地上星罗棋布着大大小小的诸侯国。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国家互相攻伐兼并，最后来自西方的秦始皇统一了天下。得益于太史公的《史记》，较大的诸侯国史大致保留了下来，但是还有更多的小诸侯国，他们的国史支离破碎、不成片段，有的甚至淹没在了历史的长河里--芮国就是这样一个诸侯国。

关于芮国最早的记录，来源于《诗经·大雅·緜》的“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说的是周文王平息虞、芮两国的争执。根据《汉书·地理志》，芮国在陕西大荔县东，位于北洛水注入渭水、渭水注入黄河之处，地理位置非常险峻，谭其骧先生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的西周地图正是采用这种说法。芮国是老牌姬姓国家，在周武王之前就已经分封。

终西周之际，芮国都是重要诸侯国，芮国国君一直在周王室兼任卿大夫。周武王克商后，南方的巢国前来朝见，此时芮伯就作了一篇《旅巢命》。周成王去世时召见的六位顾命大臣，第一位是大名鼎鼎的召公奭，而第二位就是芮伯。西周末年，周厉王任用荣夷公推行“专利”，将被诸侯占有的山泽园林划归国有。此时的芮伯名叫芮良夫，根据《国语·周语》记载，芮良夫劝谏周厉王说：王室将要衰弱了，为什么呢？利益是万物所生、天地所成，如果君王要独占它，当然会招致怨恨。君王治理天下，应该与天神、百姓和世间万物共享利益才对。普通人这样做会被称为盗贼，天子这样做谁还归附您呢？如果荣夷公被重用，那么周朝一定会败亡！可是，周厉王却一意孤行，任命荣夷公为卿士（类似宰相），之后就发生了国人暴动。

西周灭亡时，芮国作为周都镐京附近的诸侯国，居然躲过西戎的攻击，幸运地保存了下来。不过随着东边晋国与西边秦国的崛起，夹在中间的芮国深感生存困难。

公元前715年，芮国趁着晋国内乱，先下手为强，攻打晋国京地。公元前709年，当时在位的芮国国君叫芮伯万，但芮伯万天天沉迷在后宫的脂粉群里，从而怠慢了孝敬母亲芮姜。这位剽悍的母亲一怒之下居然把儿子赶走，芮伯万只好逃到河东的同姓的魏国避难。魏国在今天山西芮城一带，芮伯万定居于此，这也正是芮城地名的由来。

此时秦国已经扩张到河西一带，于是想借芮国内乱趁火打劫。一年后，因为秦国的轻敌竟被芮国击败，当然也说明芮国有一定实力。秦宪公气不过，这次又联合天子的部队，进攻魏国，把芮伯万抓住扔给周天子处理。周天子也不想管这事。后来秦国又让戎人把芮伯万接走，想要挟芮国。但芮国此时早立了国君，还参与诸侯联军向晋国开战。

秦国自然不放弃芮伯万，于是再一次出兵芮国，强行把芮伯万送了回去。大概芮伯万取代了此时的芮伯，但结局是芮国成了秦国的附庸。到了公元前677年，芮伯与梁伯一道朝见新即位的秦德公，是芮国作为秦国臣属的证据。秦成公即位后，芮伯、梁伯再次朝见。但这阻挡不了秦国扩张的步伐，公元前640年，春秋霸主秦穆公就将难兄难弟芮国、梁国都消灭了。

根据传统史料，芮国在陕西大荔、山西芮城；但在考古发现里，芮国遗址却又在陕西韩城、澄城一带。

2005年，位于陕西韩城梁带村的芮国墓地出土，是迄今为止芮国遗址第一次被发现。之后历经5年3次大规模的勘探，发现了这片黄土地下的1300余座两周墓葬，出土文物多达36000余件（组）。其中有7座可能是芮国国君和夫人墓，最令人瞩目的是M27芮桓公墓，这是陕西地区建国以来未被盗掘的最大墓葬，也是两周为数不多南北两条墓道的“中”字形大墓。

芮桓公墓出土了大量的青铜器、铁器、金器、玉石器、料器、漆木器等。其中青铜器有成组的礼器“七鼎六簋”，还发现了目前发现最早的錞于（一种乐器）；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这里还是全国出土金器最多的商周墓葬，其中出土的48件金器里就有金剑鞘、金韘（扳指）、金龙，和青铜带盖尊、青铜三角形戈，都是两周时期首次发现的新品种。

尽管梁带村遗址出土了芮国墓葬，然而芮国都城城址却未找到。

地不爱宝，2016年，在梁带村西偏南不到100公里的澄城县刘家洼村，又发现了春秋时期芮国遗址，其中包括城址区、夯土基址密集区、一般性居址密集区、高等级墓地和中小型墓地等，其断代年限与梁带村墓葬相比同时稍晚，其中M2为芮定公墓，也集中埋葬了丰富的青铜、金、玉等陪葬器，整体来看，与梁带村遗址出土文物面貌类似。

这两次考古发现，填补了芮国史的不少空白，梁带村于2018年还建立了芮国遗址博物馆，然而仍有很多问题仍悬而未解。比如，传世文献中芮国在大荔，为何考古发现春秋芮国却在韩城、澄城，是否与两周之际“大荔之戎”入侵有关？芮桓公的夫人仲姜，是否就是将芮伯万逐出芮国的芮姜，而芮定公是否就是芮伯万？这些问题，都需要今后更多考古发现解决。

（原标题：历史尘埃中的芮国）

来源 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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