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丽蓉、陈佩斯……春晚造就一个新民俗,全球华人寻获精神共鸣
对于每一个中国家庭来说,从第一届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开始到如今,36年来春晚在每一个大年夜的陪伴,可以说承载了几代人的集体记忆。春晚从一台早期 “茶座式”的晚会,发展成为如今亿万中国人过年时跟年夜饭同等地位的新民俗,不仅为广大观众带来精神愉悦和艺术享受,也为改革开放40年留存了珍贵的文化遗产,一台春晚的变化,可以说就是一部中国人民精神生活的发展史。
小品《打工奇遇》因讽刺社会上的不正之风而深受欢迎
综艺晚会集成“年度特征”
1979年,中央电视台录制、播出了“茶座式”晚会,名为“迎新春文艺晚会”。
1983年,中国的电视行业进入到快速发展的阶段,电视的普及,为春晚提供前提保障。当时正值改革开放初期,人民文化生活还较为匮乏,获得信息的渠道很少,娱乐方式较为单一。基于此,中央电视台借助电视手段推出了文艺联欢引起了轰动。回顾春晚1983年春晚,可以说是沉寂已久的演艺界最耀眼的曙光。在此后的近三十年时间里,每年春晚都是年度重要的文化事件。很长时间里,春晚造星能力之强,即使在网络时代的今天,也没有一个平台能与之相提并论。
歌曲《乡恋》是1983年春晚绝对值得记住的高光时刻。当时在春晚直播现场开辟了电话点播,时任广电部部长的吴冷西坐镇现场。面对一盘子点播《乡恋》的点播条,吴冷西当即拍板:“黄一鹤,播!”台上的李谷一突然听到主持人姜昆、刘晓庆拉长了音报出:“乡——恋——”已故的黄一鹤导演在回忆时说,“我现在回头再想,那时候大家之所以想听《乡恋》,那么喜欢春晚,是因为它不光是一个节目,而是一种突破。”
35年前,陈佩斯和朱时茂第一次带着作品走进春晚剧组。当时,作为电影演员的两人,把剧组生活改编成一个幽默短剧《拍电影》,在舞台上演出后获得观众的热烈反响,1984年春晚导演组兴奋不已。
陈佩斯、朱时茂表演的《吃面条》成为第一个在春晚上演出的小品,正是从最初的《拍电影》中截取出来的。此后,历届春晚中小品节目的比重逐年增大,小品给观众带去了无数欢乐,也成为每年春晚节目中,所有观众最期待、最关注的部分。
中央电视台文艺中心高级策划人秦新民认为,小品越来越受到关注,说明人们的文化生活日趋丰富,已经从过去简单的视听消费进入到大众娱乐时代,在这个时代中,欢笑,就显得尤为重要。
1989年,小品《英雄母亲的一天》让评剧演员赵丽蓉登上了春晚舞台。中国不乏贤惠善良的母亲形象,但是幽默诙谐的母亲形象此前几乎没有。编剧石林回忆,他看过赵丽蓉的表演后就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特殊的素质,是一般的东方女性不具备的。“我想假如《英雄母亲的一天》能由赵老师来演,一定能成功。”
赵丽蓉与巩汉林的合作也形成了一对小品黄金搭档。那时候赵本山刚刚出道,他们和陈佩斯、朱时茂形成了春晚的“黄金铁三角”。
1999年,赵丽蓉最后一次上春晚,带来了最后一个节目《老将出马》。2000年,这名春晚老将离世,与喜爱她的观众彻底告别了。秦新民在回忆赵丽蓉时说,赵丽蓉还在春晚舞台上的时候,赵本山就从来没有拿到过金奖,一直都是赵丽蓉拿金奖。
在欢笑中产生积极的社会影响,这是春晚喜剧小品受到关注的重要原因。比如1994年侯耀文表演的《打扑克》;1995年赵丽蓉表演的《如此包装》;1999年赵本山表演的《昨天、今天和明天》等,都是至今难以超越的经典小品。
全球华人寻获“精神共鸣”
1984年春晚,一身米色西装、搭着一条灰色围巾的张明敏以一曲《我的中国心》征服了观众,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这为更多的港台明星登上春晚舞台打开了通路。如今,看春晚不仅是阖家团圆的标志,同样也成了全球华人过年的新民俗。
回忆当年,张明敏说,当时的唱片公司是反对去春晚的,“去还是不去”的问题就考虑了三四个月。不过,张明敏的妈妈始终都支持他去参加春晚。“我妈妈是印尼华侨,年轻的时候就很想回大陆,她的心愿没有完成,觉得既然我有机会就不应该放弃。她说,你去,你唱的是普通话歌曲,在中国大陆地区有很多你的观众。”
三十年前的唱跳风潮,是来自台湾的费翔在1987年春晚的那“一把火”刮起的,年轻帅气的费翔在春晚的舞台上又唱又跳的表演,让从未接触过这种表演风格的观众首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热血沸腾的劲爆。
1987年春晚导演邓在军对当时的情形还记忆犹新:当时是王昆给她送来了费翔的招贴画和盒带,《故乡的云》正好符合两岸之情,而《冬天里的一把火》带着迪斯科的节奏,正适合已经改革开放多年、需要“新节奏”的春晚,但当时规定每个歌手只能唱一首歌,经过反复做工作,才保留了“一把火”。
在1987年之前,费翔并不知道春晚。对于春晚的影响力与重要性,他也是在上春晚前一两个月才明白。而此后,费翔每一年都会看春晚。在国外的时候,看直播往往都是白天,但他觉得几点看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一种精神,是全球华人一同感受中国传统、中国文化。在他看来,春晚不只是一台电视节目,而是一种精神共鸣、国家共鸣、民族共鸣。
春节是寄托亲情与乡愁的节日,从第一届春晚开始,春晚走过了36个年头,春晚红极一时的时代虽已过去,但随着时间流逝,它作为一种全新的民俗形式已固化在了中国人心中,如同除夕的那顿年夜饭一般,不可或缺。
讲述者
谭飞
(影视评论人)
我1983年看了第一届春晚,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已经完全可以从春晚中感知到难得一见的美和愉悦。早期的春晚印象中记忆最深的,就是张明敏在春晚的舞台上唱起《我的中国心》,当时他穿着西装、搭着围巾的装束在内地几乎没有人见过,这也让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有着难以忘怀的新鲜感。包括后来的费翔,无论是帅气的外形,还是潇洒的台风,包括他在北京的外婆也来到晚会现场,祖孙相拥的一幕现在我还记得。
这些年,春晚出了很多“爆款”的作品和演员,很多人关于电视与文化的记忆都与春晚相关,每年的春晚,几乎成为“年度谈资”。现在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越来越丰富,春晚成为一种春节的符号,成为年画、春联、年三十的饺子。很多人对春晚有调侃、有批评,但依然在春节临近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春晚,甚至身在海外,倒时差也会看春晚。没有任何国家任何节目能让那么多人谈论那么长时间,只有春晚。
春晚承载的内容越来越多:新一年的家国之梦、新一年的个人期许。回顾36年的春晚,从中看出的是时代的发展与变迁,春晚对时代印记的记载,也成为民族与国家的记忆。春晚导演可能是世界上最难的导演,近年来随着观众审美水平的不断提高,精神文化需要越来越丰富,春晚越来越难办,呈现出众口难调的特点,但春晚必须要有,就像年三十有数不清的山珍海味,但依然少不了一顿团圆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