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董树人

资料图 王金辉

万老师在全校老师中是有名的语文功底好。1956年，中学语文教学效仿苏联模式设立文学和汉语两门课，文学课主要教授历代文学名篇和文学史知识，这可对了万老师的路子。我至今记得他讲《关雎》、《孔雀东南飞》、《归去来兮辞》等古典名篇时的情景，他分析课文既深入透彻，又入情入理，还充满激情。他的讲授，对我日后在大学中文系的学习起到了很大帮助。

在初中时，我就参加过学校的文艺爱好者小组；进入高中后，又参加了高中同学组织的文学小组。一次小组活动，万老师来讲课，他借用前人的一首诗《三十年前好用功》，告诉青年人要珍惜光阴，早早立志，不断进取。当他看到十来个听课的学生中有我时，非常高兴，课后他对我说：“你能参加文学小组，很好，人总要有点爱好。以后你可以多到阅览室看看《人民文学》、《诗刊》、《说说唱唱》、《河北文艺》等刊物，并试着写一些短诗、散文，多阅读、多练笔，总会有收获的。以后你写了东西，可以随时拿给我，我先帮你看看。当然，不要耽误了正课学习。”

在万老师的鼓励下，我加强了文学期刊的阅读。因为是住校生，只要星期六晚上和星期天全天不回家，我就泡在阅览室里，也尝试写了一些小东西，但始终没有勇气拿给万老师看。

一天上课，他叫学生先看一会儿课文，自己背着手在教室来回踱步。走了一会儿，他突然在教室后面停下来，看后墙上我们新出的壁报，而后回过头对大家说：“你们不是说不会写诗嘛，董树人登在壁报上的诗不就很不错吗？”听了万老师的话，我羞赧地低下了头。1956年，英法两国为争夺苏伊士运河的航行权，悍然对埃及发动了侵略战争，当时作为高中生的我非常愤慨，写了一首小诗《支援埃及弟兄》登在壁报上，只记得第一小节的最后一句：“轰赛得港，炸开罗，好残忍的东西！”这首小诗能表现当时青年学生的政治热情，艺术水平却不敢说如何。不过万老师的谬奖，使我的胆子壮了起来，后来只要写出东西，我就拿给万老师过目。

我们学校以东二三里的地方有座清凉寺，它建在一个高高的土台上，前边立有一座山门。山门外耸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石碑上镌刻九个宋体大字：宋太祖赵匡胤之故里。进得山门，跨过小小的院子，很快就能到殿内观瞻。寺的东、西、北三面有深深的堑沟，堑沟再向里是高高的土围子，土围子上栽种了满满的矮树丛。记得雪后不久的一天，团支部组织团员到清凉寺搞越野活动，看谁从寺的北侧越过堑沟爬上土坡，到达寺内的时间最快。进入清凉寺时，我灵机一动，当即诌了一首小诗：“越野来到古清凉，登高远望白茫茫。何日再来清凉寺，观看机器收割忙。”自我感觉良好。回到学校后，我急忙拿给万老师过目，万老师看后说：“看来你想学写旧体诗，但旧体诗束缚思想，又不易学，你还是学写新诗吧！”

遵照万老师的指教，我在课余时间专门练习写新诗。过了一段时间，我把自己写的四五首小诗交给万老师，请他批评指点。万老师第二天退给我时说：“不错，有进步，不过在形象性、含蓄性上还应下功夫。”后来，万老师又帮我修改过多篇诗歌习作，颇费他一番苦心。只可惜我天资不具，诗歌写作始终没有大的长进，万老师指出的形象性、含蓄性差的缺点，并没有彻底克服，写出来的诗一直平平。

1959年，我顺利完成了高中学业，考入南开大学。万老师知道后十分高兴，热情地同我握手，向我祝贺。一个甲子转瞬即逝，我仍旧感念万老师对我语文学习上的鼓励与帮助。

（原标题：帮我改诗的万老师）

来源：北京晚报

流程编辑：TF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