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 冯晨清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与舞台上所展现的外在美不同，现实中的练习终究是太难、太苦了，尤其是需要舞枪弄棒的刀马旦。一出《扈家庄》的枪戏，短短5分钟，除了基本的提枪花以外，还融合了搬花、颠枪、扔枪等将近十种耍枪技巧，扔枪看似简单，只需胳膊一挥便可抛出，再用另一只手相接。但做起来则很难，手掌磨出血泡，枪砸到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是常事儿，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还要时刻保持锐利的眼神，到位的兰花指、勾压有序的圆场。

对于这些，专业演员都叫苦连天。所以过去学戏的孩子，除了梨园世家，都是穷人家的苦孩子，为了糊口，才去学戏。当作业余爱好的女儿，日子久了，面对枯燥、痛苦和艰难的练习，难免会犹豫，会打退堂鼓。

“不练枪，能找出100个理由吗？”“能。”今天作业多；今天天黑了，看不见；今天手磨破了；今天枪头掉了；今天同学过来找……甚至只要能不练枪，宁可生病。

有的妈妈说，陪孩子写作业，那是一种炼狱。要我说，那是她没陪孩子练过枪。面对孩子的一次次退缩，一次次逃避，我已经把好话说尽，道理说碎。“上次看《杨门女将》，穿女靠多美呀，你不是说，你也要上台表演吗？”“你上次在学校表演完，不是很多同学要找你学吗？”“既然选择了，就要坚持。”

当然，这些话在孩子累得腰酸背痛、浑身是汗时，显得十分的苍白。更多时候，需要自己咬牙坚持，不断地提醒自己：“她急，你不急；她烦，你不烦。”在她犯懒时，微笑着把她从床上拽起来；在她摔枪时，默默地帮她把枪捡回来，放到她手上；在她手掌磨破时，轻轻地给她贴上创可贴。对于我来说，你有千条妙计，我有定海神针般的底线，那就是坚持。

直到那次，灯光暗去，幕布拉开，她在舞台上做着日复一日所练习的动作，当她照常抛出枪的那一刻，一声“好！”打破了沉寂的观众席，其他叫好声随之而来。伴着叫好声，她的脸上绽出了羞涩的笑容，她知道，这些叫好声是对她付出的认可。

“从此，我更喜欢和尊重京剧，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愿继续追随着这份梦想，并尝试把它带到生活中，让其陪伴我成长。也感谢妈妈的无声支持，让我在枯燥中坚持下来，守住了心中的挚爱。”那次演出结束后，女儿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对于妈妈来说，没有什么比看到女儿在追梦路上有所体悟、有所收获更开心的了。也没有什么比孩子的感谢，更让人欣慰的了。女儿人生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梦需要去追，经此一役，我想她已经知道了如何为梦想去付出，去坚持，妈妈的“阶段性使命”也已完成，未来，更多地将是站在孩子身边的欣赏和祝福。

来源：北京晚报 记者：李海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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