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辉 作 资料图

其实早若干年开始，我就对朋友间的相邀格外挑剔。比如，有人想找我说点事儿，约个饭，我经常就处理成要么爬香山要么电话说。约饭聊天这种活动，第一违背“食不言”的健康原则；第二，面对面，声情并茂、天花乱坠，大家都容易头脑一热，随口回答，事后要么变卦，要么要圆回来；尤其我这个人，不擅长说不，最后只能满手鸽子，跟人不了了之；最后，万一喝了酒，就变成天南地北的胡吹乱砍，莫说内容没营养，往往噪音远大于有效信息。所以这种浪费时间的饭局，包括信噪比低下的谈话，我一直都很反对。

当然，我也有专门爱凑在一起吃饭喝酒扯闲篇的朋友们，周期性的恨不得每天下了班都黏在一起。那是另外一种感觉，纯粹的朋友在一起杀时间，让我觉得很滋养，很享受。几个姑娘混在旧鼓楼大街上温馨熟悉的小餐吧里，捧着老巴黎热红酒，没有伪装，没有掩饰，不需要表演，情绪、情感、欲望都全然释放，也全然被接受，没有评判、没有指摘，这样的时刻都是活给自己的。

大约是之前十年的工作生活，已经将我固定在自己舒适的小圈子里，但近年所见让我大跌眼镜。每个人的资源配置，比如怎么选择、花钱、用心、投资等等，都各有不同，这很正常。但我发现这种正常当中，归根结底可以划分进两个基本阵营：活给别人看的，和活给自己享受的两群人。有人住豪宅，开名车，吃着批发市场大甩卖的蔬菜，和舍不得扔掉的过期黄油；有人开着淘来的小破车，隔天就去有机超市采购新鲜蔬果精心烹饪，闲来把小小的蜗居布置得温馨舒适；有人非要循规蹈矩，在而立之年娶妻生子，然后忙碌焦虑，不满于生活现状，对着多年不能实现的旅行计划发白日梦。也有人把日子过成了诗，有爱情的时候甜蜜粘人，爱过了也怡然自得，日日读书练字，五十几岁依然带着少女般的情怀和风韵。

我从每一个人身上看到我自己，过去的我，现在的我，亦或未来的我。出走三年，其实我一直知道自己内心存着一股奇怪的力量。她想要挣脱、想要爆炸、想要飞翔，却一直难以捉摸、不可分辨。我想过无数的可能，或许就是一个平凡女人的中年危机，也或许是如梵高投身艺术时的义无反顾，然后呢？我会怎样？别人会怎么看我？我迷茫，然后曾颓废地决定，无论怎样，顺其自然、接受。这样或许才能最终也能成全我的“得其所哉”。是的，“得其所”就是我的追求。

然而，对比着这段时间静心观察的所见，我了悟，自己只是从一个阵营，不如到了另一个阵营。心中那股强大的力量来自真我，她挣扎着要摆脱各种各样的角色要求，要扔掉社会文化脉络、家庭背景和成长经历写给我的剧本，要抹掉脸上的装扮，要在阳光下跳舞，不管有没有观众——旁若无人，摇曳生姿！

来源：北京晚报 作者：路凌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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