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图 宋溪

旅行内容 不能只围绕孩子定制

最近几天，本来数着指头安排过年计划的王月香已经好几天没撕月份牌了，她被女儿安排的春节出国游闹腾的心神不安。“大过年的，非要跑澳大利亚去，我说不想去，她说孩子小，又是得出国，还得让我和她爸爸帮着带。”

虽然知道女儿是一番好意，想让自己和老伴也出国开眼界，老朋友们也都夸她的女儿孝顺，但是王月香心里怎么都提不起劲头来，在她看来，去哪儿旅游也不如在自己家里舒服，更何况还是春节。“过年的时候，家里冷锅冷灶的，有点说不过去。”

而且，王月香也对女儿每次安排的旅行内容不感兴趣，虽然女儿安排的非常丰富：跟着当地的游艇出海钓鱼、去悉尼歌剧院看演出、还准备去看澳网。“外孙女才5岁，之前在北京看中网就坐不住，看了半场就出来了，去国外就能坐住了？”

王月香的牢骚，刘凤深有体会，上个月她刚刚陪着女儿和外孙去了香港，同行的还有外孙在幼儿园的好朋友一家。一共五天的行程，大人们一起陪着孩子在迪斯尼乐园玩了三天之后，剩下的两天，她在酒店的房间里开起了“托儿所”--女儿和同伴每天早出晚归去商场购物，她一个人负责带两个男孩。“也就到时候不用给孩子做饭这点比平时轻松点，剩下的都是糟心的事儿。要让我选，还不如让我安生呆在北京，她们把孩子送给我带着，她们自己去香港。”

旅行线路 不能让老人疲于奔命

对迟慧敏来说，在“陪娃旅游”时，能呆在宾馆里带孩子，已经是非常好的选择了，“不用总在外面走，中午还能睡会儿。”今年夏天，迟慧敏陪着女儿一家去福建、广东沿海旅游。不到十天就瘦了五六斤，回北京后足足休养了一个月才觉得缓过来。

“每天都得陪着孩子挖沙，孩子的爹妈在躺椅上看手机，我不放心啊，怕孩子不知深浅。”迟慧敏现在说起来，对女儿也还有一些埋怨，“说是带孩子出来玩，天天就忙着戳手机，说她也不听，女婿就更不能说了。只好自己累点吧，你要是不帮她看着，又怕孩子出事儿。以前在家里，习惯了午休，那些天一直也休息不了，真是要了我半条命。”

张晓燕则是在陪女儿和外孙去了一趟珠海长隆、广州长隆后，私底下跟老伴说，以后女儿再提议去旅游，就让他出面以自己需要照顾为理由来拒绝。“跟着她们折腾不起。去的野生动物园、游乐园，虽然一开始坐着缆车，后来又坐着电瓶车出来，可是基本还得靠自己走，每天都是两万步以上，我也六十岁的人了，每天晚上腿都是肿的，膝盖都不敢打弯。”

旅游一趟，把腿走“废”的不只张晓燕一个人，罗刚就是暑假陪着女儿一家爬泰山之后，膝盖的滑膜炎复发，这一冬天都没出小区。“我本来说不去了，老头子劝我别不知好歹，孩子既然叫了，就高高兴兴去。小外孙才4岁，才爬一点儿就不愿意动了，孩子他爸自己爬山都呼哧带喘的，最后都是老头子和闺女轮流背着、抱着，好歹爬上去的。”罗刚的爱人说起上次的旅游，仍心有怨言。

最大担心 在旅游中被当众数落

虽然旅途中各种劳累，但真正让老人们不喜欢和孩子们一起旅游的更大原因，还是怕丢人。“孩子这几天都在教我们用刀叉，这个我还真学不会。我左手特别笨，拿叉子总是掉，就怕到时候做不好。”王月香最大的担心就是怕在国外给孩子丢人，也很担心一旦做不好，女儿会当众责怪她。之前一起去日本的时候，因为在餐厅里说话声音太大，女儿就曾多次批评她，坐新干线的时候，外孙女在车厢里跑得快了，王月香有些担心，一边大声喊孩子的名字，一边跑着去追，也曾招来女儿的批评，“让我不要在公共场所大声讲话，我就是着急啊。我知道人家都看过来，她觉得有点丢人，可是她这样当着别人的面数落我，我也觉得挺没有面子的啊。”

不怕苦，不怕累，就怕孩子当众责怪自己，这是很多老人的心声。刘凤也曾经为在香港旅游时，女儿在朋友面前不给自己留面子而生气过。当时是在迪士尼乐园里玩，因为外孙特别喜欢花车巡游，而他们站的位置靠后，刘凤带着孩子往前刚挤了两步，就被女儿拉了回来。看着女儿的黑脸，刘凤也很委屈，“我还不是为了你儿子，要是我自己，给我钱我都不去看。”

而在之后，刘凤也断断续续地听到女儿跟朋友一起吐槽“一点儿没闯劲儿，都是姥姥惯的”、“牙没长好，都是因为姥姥从小非要把水果切块吃”……在香港的最后一天，大家一起在宾馆的餐厅吃午餐。在几次给外孙挑菜被批评之后，刘凤终于爆发了，但到底是自己孩子，虽然刘凤生着一肚子气，还是没舍得在女儿的朋友面前让女儿没脸。她只是放下筷子，回了房间收拾行李，默默地给自己消气。

这样的尴尬，迟慧敏也曾体会过。那还是去年冬天，她陪着女儿一家去台湾旅游。因为比较兴奋，旅途中她一直在跟地陪聊天。“地陪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特别文雅，我们岁数差不多，说起话来也比较投机。”但是迟慧敏的女儿多次打断她，还劝她“闭目养神，别影响别人”。

迟慧敏难免有点羞恼，在她看来，一起坐车在岛内转悠五六天，就应该热热闹闹地交朋友，像女儿一家那样，不搭理导游和一起去的游客才是不礼貌的行为。“她总觉得我跟谁都叨叨给她丢人了，让我说，她们那个‘高冷范儿’才招人烦呢”。

【办法】

京郊自驾 三两天短途游老人喜爱

在“吐槽”陪游的各种尴尬和劳累时，老人们的心里还是高兴的，也经常自我反省，“孩子还是有孝心，不嫌我们老的麻烦，愿意带我们一起去。有时候也是我们老的不适应新时代。”

不过，相对于长途旅行，老人们更喜欢和一家人一起在附近自驾游。张晓燕到现在都记得今年年初，闺女一家带着她和老伴去延庆看打铁花。“女婿开车，我们带着小孩坐在后座上，大家一路上都是说说笑笑的，到了那边的大院，还有烧炕，特别暖和。大家玩得也开心。”

刘凤也喜欢在周末和孩子们一起去郊区玩。“去过房山的小木屋，还去过昌平泡温泉，去过平谷采摘大桃，吃的、住的、玩的都离得不远，大人和孩子一起又长见识了，也还都不累，希望孩子们以后定制旅游计划的时候，多考虑这样的旅程。”

“长途旅行就少让老人‘陪游’，短途旅游也多征求老人意见。”这是迟慧敏的看法，她还戏称，让老人“陪游”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一种“啃老”，“年轻父母也应该多考虑一下老人们的精力、体力，给老人们适当放个假，放假的时候不求孩子们给买吃的，安排玩的，就让老人们多在家休息就行。”

来源：北京晚报 记者 周明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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