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诗人只知李白杜甫王维? 李颀:盛唐真才子
盛唐诗人如灿烂群星,熠熠生辉。当代读者推崇的李白、杜甫、王维、孟浩然、高适、岑参等虽耀眼,但是不少其他诗人亦光彩夺目,只是没有被足够重视。李颀便属于此列。
作者 辛上邪
李颀生卒年不详,闻一多等将其生年定为天授元年(690),卒年定为天宝十三载(754)。籍贯亦不详,根据其诗作及相关史料分析,可能为河北赵县,属于北朝以来的望族,但他实际居住地是在河南的颍阳。
李颀的一生像一首分节明显的散文诗,感情充沛、情节跌宕。
少年时,在任侠风气的影响下,家境殷实的李颀也曾去两京厮混。也许他是为了行卷、干谒而去,却未有实质性的收获,反而尝尽了世态炎凉。“小来托身攀贵游,倾财破产无所忧。暮拟经过石渠署,朝将出入铜龙楼。结交杜陵轻薄子,谓言可生复可死。一沉一浮会有时,弃我翻然如脱屣。”那些他年轻时花重金应酬的“生死之交”,在他需要帮助时皆无踪影,而他钱财散尽时,也是被这些酒肉朋友抛弃的时候。
从十几岁到三十几岁,李颀的任侠经历大约持续了二十年。不过并非如他诗中所抱怨的,他所交往的都是杜陵轻薄子。除了那些浮浪子弟,李颀以其卓越的才华、不俗的心性,在那段时期中颇结交了一批文人、隐士。
李颀交游之广泛在彼时属于翘楚。他与同时期的杰出的文人几乎都有来往——与王维、王昌龄、綦毋潜、卢象、高适、张旭、刘方平、卢鸿一、房琯、皇甫曾、刘晏、万楚、万齐融、张湮、梁惶、陈章甫、裴迪、焦炼师、乔琳、魏万等都有深厚的友谊。
三十四岁左右,李颀悔悟,结束异乡漫游返回家中,折节读书,隐居十年。“男儿立身须自强,十年闭户颍水阳。”“顾余守耕稼,十载隐田园。”
嵩山上道观、佛寺兴盛,为李颀的学道提供了便利。在这一时期,李颀学习了道家思想。道家思想的无为而治、上下相爱、政治清平都是李颀秉承的。他也学习了道术,并与不少道士、和尚往来。
李颀辛苦读书的目的还是为了出仕报国。开元二十三年(735),约46岁时,李颀终于金榜题名。可惜他只被授予新乡县尉,并任职数年不见提升。
失望之余,李颀归隐后,继续修道,与众友交游,去过江浙、湖湘、幽蓟、可能到过四川。天宝元年(742),与綦毋潜在洛阳送别去江宁赴任的王昌龄;次年,在长安送别刘昚虚;天宝五载(747)送綦毋潜拜谒房琯;天宝八载(749),送别高适去封丘赴任;天宝十三载(754)送魏万赴京。魏万先一路游访李白,从江东、追至天台,直到广陵才见到李白。李白与其同舟入秦淮赴金陵。相别后,魏万归北方,经洛阳去长安赶考,应是与李颀在洛阳相会。李颀写的《送魏万归京》可能是流传下来的其生前最后一首诗。
李颀官运不济,却才华横溢。他的诗作无论在当时还是后世都广受好评。殷璠赞其“发调既清,修辞亦秀,杂歌咸善,玄理最长”。白居易认为他的诗“韵高而体律, 意古而词新”。胡应麟称“盛唐高适之浑,岑参之丽,王维之雅,李颀之俊,皆铁中铮铮者。”胡震亨则将李颀和高适、岑参、王昌龄并称为“高岑王李”,对他们的作品评价为“音节鲜明, 情致委折, 浓纤修短, 得衷合度”。
李颀存诗一百二十余首,被收入《全唐诗》124首。其中酬答赠寄之作占很大的比重。鉴于李颀广发的交游,也合乎情理。李颀的独特之处是他的此类作品中也不乏佳作。“不在于他对不同境遇的朋友, 表达了同情、勉励、安慰、激愤的感情, 而在于他能对不同性格、不同风度、不同抱负、不同遭遇的友人, 有体贴入微的理解, 因而发出真挚感人的歌声。”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些赠别诗同时也是人物诗。经他妙笔,刻画出来的人物都是“高才奇行,倜傥不群,绝弃流俗,气象不凡”。如说陈章甫是“陈侯立身何坦荡,虬须虎眉仍大颡。腹中贮书一万卷,不肯低头在草莽。”对高适入仕前的贫穷解释为“五十无产业,心轻百万资。”将张旭的异行描写得淋漓尽致,“露顶据胡床,长叫三五声。兴来洒素壁,挥笔如流星。……左手持蟹螯,右手执丹经。瞪目视霄汉,不知醉与醒。”
他传世的边塞诗尽管只有五首,却被评价为“包罗了唐人边塞诗的所有状况”——既包含了立功边疆、积极进取的思想,“戎鞭腰下插,羌笛雪中吹”,“帐下饮蒲萄,平生寸心是”;又揭露了战争的残酷,表达了对战争的谴责,“琵琶出塞曲,横笛断君肠”;对玄宗好大喜功、开边不已的讽刺,“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同时对朝廷所用非人、埋没战士功勋亦有不满,“少年学骑射,勇冠并州儿。……膂力今应尽,将军犹未知”。
李颀诗中另一个显著特色是他对音乐的描写极其不凡,可谓开先河。“幽音变调忽飘洒,长风吹林雨堕瓦。迸泉飒飒飞木末,野鹿呦呦走堂下。”“枯桑老柏寒飕飗,九雏鸣凤乱啾啾。龙吟虎啸一时发,万籁百泉相与秋。”这种借用听觉视觉交汇、运用通感表现音乐的方法影响了白居易。
辛文房在《唐才子传》中对李颀的评价为“性疏简,厌薄世务。慕神仙,服饵丹砂,期轻举之道,结好尘喧之外。一时名辈,莫不重之。”
鲜衣怒马,青灯苦读,求仙问道,归隐山野,作为杰出的才子,谈笑有鸿儒,李颀的一生不可谓不丰也。而且他在安史之乱前辞世,见证了盛唐的繁荣而未受其崩塌之苦,不可不说真乃幸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