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尔·波特的《空谷幽兰》:在孤独中寻得自己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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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u002
2021-06-10 18:20

在《十三邀》许知远访谈历史学家许倬云时,谈及人与时代的关系时,许倬云先生认为,人生所有的追寻,包括理想,义气,欲望等等,到了最后都是虚空,人生的局面也只不过是虚空,只有认识到虚空,才能摆脱。“山谷里面花开花落,没有人看见它,那花白开白落了,因为它不在我们理解的世界里面......我们中国人过日子,都是人和自然整合在一起,中国有二十四个节气,我们过日子总是注意到人与自然的变化同步进行,以至于到诗词歌赋,比如文天祥的《正气歌》,中国人注重的就是这个气,这正气是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禀赋到的一点。面对时代潮流,人

《威尼斯日记》中有这样一段对“禅”的探讨:一个学问很大的人去问“禅”是什么,禅师先给学问很大的人倒茶喝。茶杯里满了的时候,禅师却不停止倒茶,于是溢出的茶水流到桌子上,弄湿了学问很大的人的衣服。学问很大的人生气了,说,我来问你禅是什么,你却这样对我!禅师于是停止倒茶不说话。杯里满了的时候,就倒不进水了。将束缚你接受“新”的“旧”倒掉,才可能接受“新”。“禅”是具体,所以万物才可能皆佛。悟到这一极端,语言才可不妄对“现实”,反而自由了,有情趣。

在《十三邀》许知远访谈历史学家许倬云时,谈及人与时代的关系时,许倬云先生认为,人生所有的追寻,包括理想,义气,欲望等等,到了最后都是虚空,人生的局面也只不过是虚空,只有认识到虚空,才能摆脱。“山谷里面花开花落,没有人看见它,那花白开白落了,因为它不在我们理解的世界里面......我们中国人过日子,都是人和自然整合在一起,中国有二十四个节气,我们过日子总是注意到人与自然的变化同步进行,以至于到诗词歌赋,比如文天祥的《正气歌》,中国人注重的就是这个气,这正气是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禀赋到的一点。面对时代潮流,人要寻找自己内心的归宿,要找理想境界。”

通过获得对内心世界的认识,从而改善自己的外部世界。不论是第一个例子里禅师的回答,还是许倬云先生的见解,都指向了这一点。这两个例子都是通过拜访他人,寻得对禅、对内心世界答案的例子。然而,在上世纪7、80年代,竟有一位来自美国的退学学生来到中国,他和他的搭档一起,通过亲身寻访深山中的隐士,开始了他对内心世界的寻找。最终写成了名为《空谷幽兰》的这本书。当这本书的大陆版本出版时,一时引起了众多讨论,安妮宝贝、安意如、陈坤等人纷纷推荐......在书店,读者们总能看到这本名字优雅,封面是一株兰花的书的身影。如今,距离它的初版已过去十年了,我们再来阅读它时,会得到什么样的收获呢?

这本书的作者比尔·波特并非一开始就选择了来到中国过着行者与隐士的生活。他出生于美国加州的洛杉矶,在美国服完三年兵役之后,他拒绝了国家派他去参加越南战争的命令,转而去德国做了部队里的一个小职员。在加州大学圣芭芭拉分校获得了人类学专业的学位后,他继续在纽约的哥伦比亚大学研读汉学和人类学。和众多普通的大学生不一样的是,比尔·波特更在意的是自己内心对某种事物的追寻,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通过他的履历,例如拒绝参加战争,以及人类学和汉学的研究经历中一一得到印证。于是在1972年,他退学来到了中国省岛台湾的佛光山,在那里生活了三年。如同安妮宝贝在《空谷幽兰》的推荐序中所写的那样,三年后,正是通过比尔·波特的翻译,那些中国古代隐士,例如寒山、拾得、菩提达摩等人的著作才得以在西方世界被人们看到。《空谷幽兰》这本书,则主要记录的是他和搭档史蒂芬前往陕西省终南山寻访隐士的旅途。

比尔·波特在1972年做出选择来到中国,看似是从个人的角度出发,其实也和当时西方的社会、文化背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在二战之后,一股空虚、无望的情绪弥漫在美国社会当中,人们开始思考着自己存在的价值,于是存在主义哲学、“垮掉的一代”文学应运而生。另外,在1968年,反越战的游行示威活动蔓延到了全美的大学校园内(比尔·波特正是拒绝了参战的命令),嬉皮士文化、黑人平权运动、反主流文化的兴起,不仅加深了年轻人对美国社会的质疑,同时也让他们从其他文化中寻找精神寄托。我们比较熟知的“垮掉派”代表作家杰克·凯鲁亚克的一系列作品例如《达摩流浪者》、《荒凉天使》,以及艾伦·金斯堡、盖瑞·施耐德等人,都收到了东方禅宗思想较深的影响。在那个年代,在禅宗和旅途中找寻内心的答案,成为了时代的流行,《禅与摩托车维修技术》也是一份印证。

比尔·波特的《空谷幽兰》很难用纪实文学和非虚构类文学来定义,它更像是作者的游记。在书中,沿着终南山的路途,比尔·波特和搭档拜见了许多隐士,他们都过着极为朴素的生活,避开了外部世界的喧嚣。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位名为续洞的主持说的话:“在禅宗里,我们不停地问,谁在念佛。我们所想的一切就是,佛号是从哪里升起来的。我们不停地问,直到我们发现自己出生以前的本来面目。这就是禅。我们一心一意地作者。如果心抛到别的地方去了,不管它到哪儿,我们都跟着它,直到最后心变得安静下来;直到无禅可参,无问可问;直到我们到了这种境界,不问而问,问而无问。我们不停地问,直到我们最终找到一个答案;直到妄想消尽;直到我们能够吞下这个世界,它所有的山河大地,一切的一切,但是这个世界不能吞掉我们;直到我们能够骑虎,而虎不能骑我们;直到我们发现了我们到底是谁。这就是禅。”

很难想象,当这些隐士过着外人看来十分孤独,箪食瓢饮的生活时,他们实际上是在探索一些更为宏大和有意义的生活。我们常把生活的过程比作一场修行,而在他们看来,修行即为人生的本质。书中记述的杨道长对修道有着这样的理解:

“如果你想修道,你就必须做好受苦的准备。除非你生来条件很优越,否则你就要受苦。但是从苦中会得到乐。这就像钱。钱来得容易,去得就容易。如果你不为钱而劳作,钱就意味着更多的东西,你不会浪费它......悟道要花很长的时间,成功需要很大的决心和毅力,真修道的人是非常少的,成功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这些隐士展现的并非是与现代生活相对立的一种人生,他们是在用种种人们得以借鉴的“静心”的方法,告诉人们在孤独的生活中,寻得稳定内心的秘诀。比尔·波特通过走访,在地理和心理意义上重新揭开了终南山的面纱,这份开始于1989年的行走,拜会了隐士、陶渊明、王维等人的精神路途,直到32年后,仍然显示出了它自身强大的力量,并且辐射到了世界各地,最终让比尔·波特的行走和书写,与梭罗的《瓦尔登湖》、“垮掉的一代”文学一样,成为了这个时代的精神参照。(文/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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