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沛沛

隔日，妈早起到我卧房，说A叔已在路上了，她得去接一下……很快，我第一次见到了A叔。 最近两年，偶尔听爸妈提及到A叔，一致的评价是，A叔性情耿直，A叔为人诚恳，A叔办事妥当。因为爸妈都鲜少回老家了，那边若是有事，就委托A叔帮忙，他态度好，事也办得好。

A叔个儿不高，光头，肤色偏黑，上身红黑条纹短袖T恤，下身配的黑长裤，腰间系了根皮带，显得利索。

落座，聊天，我才得知，A叔的孩子在成都也有六年了，但他们夫妇都不曾来看望过，因为工作太忙。今年疫情期间，A叔更是忙到没得休假。这趟专门挤了两天时间过来，一是陪老婆参加培训考试，一是给儿子参谋下房子。 A叔是妈妈老家时期单位的老同事，难得来家里做客，妈妈便也邀请了几位原单位的叔叔阿姨或老家的熟人一同来坐坐。缘分吧，这些叔叔阿姨如今都生活在成都，平日里大家也约着一起消遣。

妈做了一大桌菜，拿出家中存放的五粮液。一位叔抿口酒感叹道：“妹儿，你应该感到很幸福，有这样一位愿意为你买菜做饭的妈妈，而且饭菜味道这么好。”我回应：“是呀，按理应该由我来！”大家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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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叔是A叔的老师，怕老婆，有时会因为阿姨一句无心话而伤情。但是对待自己的徒弟，这位叔却是很直言的——席间，当A叔敬老师酒的片刻，先是被老师表扬了：“你是位好同志。”接着却有点莫名了：“以后来成都，晚上电话都没关系，但早十点前电话，就显得不那么礼貌了……”A叔愣了下，啥也没说，仰脖喝了杯中酒。

那一刻，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替A叔有一丝难受：面对这样的“直言”……即使这“直言”说不上有什么不好甚至是为自己好……也许是我矫情了，我想起了自己谈恋爱偶尔生气时候，也有那么几次“直言”的伤害……不是直言不对，而是直言得不够恰当。 A叔是粗人，我父亲也是粗人。爱屋及乌，我疼惜粗人。粗人最大的特点是心思不够细腻。所以，事情做了，没人赞赏；长此以往，易生发被忽略、被轻待之感……就像我此时此刻为A叔所感受到的。

我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也许拔高一下自己算个文化人？好像有点文化人的影子，没事爱看点书及其他艺术作品，偶尔写作当休闲，有些艺术方面的朋友来往……但独自喝茶的时候，我会瞎想：我哪算得上文化人呢，我的小脑瓜子……差得远啦！文化于我，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地上追，而已。

端上酒杯，我敬A叔：“叔，添麻烦了。”A叔又是愣了下，咧着嘴腼腆笑：没有，没有…… 席散，我送A叔至电梯口。他微弓腰，习惯性地捣了捣自己的光头，然后双手相捧而挥，道：别送了，别送了……

来源：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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