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俊荣（右）看望84岁的金秀兰老人

这支队伍的名字叫“红苹果”志愿服务队，从2000年初具规模，到2014年正式得名，他们帮助过的老人超过1500人次，就像黄俊荣比喻的那样：“我们就像一个红苹果，咬一口嘴里是甜的，吃下去心里是暖的。”

一桌冷包子到一碗面片儿汤

84岁老奶奶得了个贴心“闺女”

“小黄，我再吃点儿，香得很。”手里拿着烙饼卷牛肉，金秀兰老人就像20多岁的小伙子，狼吞虎咽。“您都吃一张半了，好吃咱们下回再做，别吃多了。”一旁的黄俊荣帮老人擦着嘴角，心里乐开了花。

一位59岁，一位84岁，黄俊荣和金秀兰是怎么从邻居处成“娘俩儿”的呢？原来，这段缘分始于2012年，黄俊荣和周围3户80岁以上的老人结对子，其中就包括住对门的金秀兰。“第一次入户，我就碰了软钉子。”黄俊荣说，结对子之前，自己没怎么去过金秀兰家，后来才了解到，尽管老人的儿女都在北京，由于距离较远，只能保证一个月探望一两次，加上金秀兰老伴去世，她变成了孤独者。

“第一次上门我就跟她说，您岁数大了，腰腿不好，做饭费劲，没事就到我家来吃吧，两步路。”面对热情的邀请，金秀兰并没有给出积极的回应：“人老了，找谁都是添麻烦，我自己能对付，不麻烦你了小黄。”没过两天，黄俊荣又敲开了金秀兰家的门，得到的回应还是“不麻烦了。”第三次、第四次，黄俊荣心里有点儿含糊了：“为什么思想工作就做不通呢？还是我们不够贴心？”金秀兰挺拧，黄俊荣也杠上了，一个冬日的傍晚，她第5次来到金阿姨家门口，敲门后没人吱声，黄俊荣用手一推，门是虚掩的：“当时心里就画魂儿了，进屋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屋里亮着一盏台灯，金秀兰斜倚在床上，用被窝顶住后腰，脸色惨白，鬓角往下直淌虚汗：“小……黄……”一声招呼，老人紧跟着就喘上了。“您这是……”黄俊荣有点儿蒙，下意识的给金秀兰倒了一杯温水，这才发现，床边上放着体温表，指向38度，一旁的桌子上摆满了包子，一看就是存放多日了，有的已经变色，有的上面结了小冰珠儿。“您就吃这个？这哪行啊。”黄俊荣眉头拧成了疙瘩。

“唉，儿子他们工作忙，一个月给我买够好多吃的用的，等我缓过点儿来，把包子熥熥对付一顿就行了。”金秀兰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您先歇着……”黄俊荣欲言又止，先回家了。到家后，马不停蹄地开火、和面，揪起面片儿来。不一会，片儿汤得了，上面卧了个鸡蛋，漂浮着葱花香菜和一把胡椒面。黄俊荣把热腾腾的面片儿端到金秀兰面前：“您啥也别说了，把它喝了，病就好一半了。”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着满头大汗的黄俊荣，金秀兰再也忍不住了，颤抖着把面片儿捧在手里，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亲闺女也就这样啊，小黄，以前我态度……”一边捋着老人的后背，黄俊荣一边说：“咱们定个协议，以后每周您至少到我家吃一顿，想吃什么提前说。”从此以后，冰冷的包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热腾腾、香喷喷的面条，烙饼卷肉和羊肉串，84岁的金秀兰也越来越“能吃”了。

老人也形成了“只要有事，先找小黄”的习惯。送老人急诊，陪老人锻炼，带老人洗澡……几年来，黄俊荣用实际行动从“邻居”变成了“闺女”。

从备好寿衣到主动锻炼

86岁失能老人重拾生活希望

和高龄相比，更可怕的是失能。65岁的红苹果队员王富领负责的86岁老人王翠英就是一位饱受煎熬的失能老人。王富领说，几年前，王翠英身体还算结实，“遛弯不在话下”，可今年夏天当王富领再次走进王奶奶的小屋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老人的儿子正在给她喂粥，粥顺着王翠英的嘴角流下来。看见王富领几个人，王翠英瞪大双眼，张了张嘴，可是发出的声音却含混不清。“我妈去年底脑血栓后遗症犯了，卧床好几个月了，不得吃不得喝。”王翠英60多岁的儿子叹了口气。

“这样不行，长期不动第一长褥疮，更严重的是肌肉都会萎缩，就起不来了。”说罢，王富领和几位队员围住了躺在床上的老人，一边喂粥一边问：“您伸伸手，蹬蹬被子，动一动……”“开始还能扶着床站起来走呢，后来摔了几次，我就不敢让她动了。”王翠英的儿子打断了王富领。

躺在床上的王翠英绷直腰板，想要坐起来，起了3次都没有成功：“唉，你们走吧，我这个样儿不想让大伙看到。我现在就是比死人多口气，哪天走了对儿子和我都是解脱，你们别劝我，让我死了痛快。”“狠话说了不是一两次了，我妈现在就一个心思，谁劝都没用。”说着，老人的儿子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套叠好的寿衣：“头几个月就备下了，我妈说，要是真到那天，穿衣服也方便……”

王富领带着几位队员回到了居委会：“王阿姨现在最主要的是负面情绪太多，对生活绝望，咱们得先从心理疏导开始。”王富领去王翠英家的频率更多了，几乎隔两天一趟：“您什么也不用说，攥拳5次，踹被子5次，抓挠、拍手各5次，今天咱们就完成任务。”

为了“应付”王富领，王翠英开始按照要求锻炼身体。慢慢的，抓挠、拍手的次数从5次变为10次、15次，锻炼的时间也从十几分钟延长到了1小时。今年9月份，王翠英的儿子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妈能坐起来了，饭量也增加了。”

听到喜信，王富领立刻和几位队员来到王翠英家。与以往不同，看到王富领，老人主动伸出了左手：“小王，你看，我能攥拳了……”没等王富领说话，老人自己练起来了，一通抓挠、拍手、踹被子，足足练了1个小时，直到头上见汗。“您能这样就对了”，一边给老人递温水，王富领伸出了大拇指。坐在床上的王翠英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你们这么劝我，都是为我好，让我重拾对生活的希望。放心吧，我现在不想死了。”

补白：腰椎打了6颗钢钉的“钢铁侠”

别看黄俊荣和王富领在高龄老人面前被称作“小黄”、“小王”，她们也都是60岁左右的老人了。家中大事小情、柴米油盐少不了操心。加上要进行志愿服务，队员们平时的生活总是满满当当的。

“我91岁的父亲住在香山，一周要去看3次，单程两个多小时才能到。”王富领说，每次去看父亲，老人总是期待闺女给洗脚。可前不久，王富领正给父亲洗脚，接到了来自社区一位老人家里的电话：“王阿姨，我们家漏水了，现在水都没脚面了，我妈就说找您，您快来帮帮忙吧。”放下电话，王富领心中矛盾起来，对口老人的儿女对家里的情况不熟，父亲又刚泡上脚。“闺女，有事你就去忙，我自己可以。”卧室里传出老父亲的声音。王富领心中一热，含着泪掉头回家了。

尽管觉得有些亏欠父亲，王富领却表示，如果再遇到类似情况，自己还是会选择第一时间赶回去：“人家信任我，不能辜负。”

相比之下，和金秀兰老人结对子的黄俊荣情况更糟。由于早年患有腰间盘突出，黄俊荣的后腰有6颗钢钉，一到阴天下雨或者志愿服务时间稍长，她的腰就会钻心的疼。“冬天就在腰里围上暖水袋，贴上发热贴，虽然不能完全不疼也缓解不少。”黄俊荣说，自己一忙起来就顾不上腰疼：“有一次，我弯着腰给几位老人做饭，俩小时没直起来过，直到老人们吃上了我才觉出疼来。”

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每天为别人忙东忙西，队员的子女们不免要埋怨几句：“差不多就行了，您自己累坏了怎么办？”面对儿女们的“责怪”，黄俊荣和王富领每次都是嘴上说注意，行动上照旧：“我们14个队员和10名社工都表过态，只要能干得动，就永远当一个暖心的‘红苹果’。”王富领说。

来源：北京晚报

记者：张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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